裘樟揉着额头,气死他了。
杜九言摆手,“不敢威胁大人。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蔡兄,为了您。我在这案子里,一点好处都没有,连讼费都捞不着。”又道:“您看,我现在风头正劲,若待在邵阳接讼案,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是来这里了,为的就是一个义字!”杜九言语气激动,铿锵有力,“由小义而知大义,大人,学生做的不对吗?”
对,对个屁!裘樟无力地坐下来,好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发现他这么生气,居然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已至此,我给你撂个底,这案子,你就算接了,也没有用。”
“还请大人提点。”杜九言道。
裘樟不想看她,实在是气的心口疼,他闭眼靠在椅子上,喃喃地道:“庄安几个人是正经办差,合理合法。王茂生告他们奸占没有证据,反倒他拐带家奴证据确凿。所以,你就算想翻,也没有用。”
“多谢大人提醒,这事儿我会再核实查一查。”杜九言笑着道:“只要大人这里不生气,愿意再开堂重新审理,学生心口的大石就算落地了。”
裘樟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落地的石头,砸着本官的脚了!”
“大人太幽默了。”杜九言呵呵笑着,拱手道:“大人,学生定不让您后悔,翻审此案。告辞!”
说着,干脆利落地走了。
这让裘樟很惊讶又更生气,目的达到了,就走了。
但杜九言最后说的话,他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悔不后悔他不知道,但是现在卷宗拿回来了,那么翻审对他来说,就没有损失。至于巡检司那边,和他没关系,他会将一切问题推给杜九言。
“再审一遍,依旧如此!”裘樟盯着自己的卷宗,气的丢在一边的篓子里,“这个杜九言,哪是讼师,就是无赖。”
难怪名声大噪,让西南人对她恨之入骨。
太狡诈可恶了。
杜九言出来书房,门外立着立着的蔡卓如面色古怪,两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衙门,等走到人流中,蔡卓如阴阳怪气地道:“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杜九言问道。
蔡卓如道:“我要娇妻美妾,奴仆成群,这些都交给你了。毕竟我是你的恩人,对你情义深重啊。”说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杜九言的肩膀,“你要报恩啊。”
杜九言点了点头,“你我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不分彼此!”
“你!”蔡卓如绷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才不会和你共用娇妻,恶心!”
杜九言撇了他一眼,失笑。
“重审没有问题了,接下来你是打算直接递交诉状?”蔡卓如问道。
杜九言颔首,“这就回去写诉状,待受理后,我便能去见王茂生。”
“要我做什么?”蔡卓如问道。
杜九言走到城门口,盯着远处正在搜查的司兵,低声道:“写封信回家,请你姑父帮个忙。”
“这事好办。”蔡卓如颔首,两人去笔墨买笔墨纸砚,忽然,银手蔡卓如咦了一声,道:“那个人是卿长吗?”
杜九言转身过来,“嗯?哪里?”
她顺着蔡卓如的视线去看,就看到对面的客栈停着一辆马车,车里下来一位穿着宝蓝色直裰的年轻人,他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你确定是廖卿长?”
“我去看看?”人走的太快,蔡卓如也不是很确定,“我感觉是。”
杜九言若有所思,眸色亮了亮,道:“想必他不想看见你,一会儿让银手去。”
“他来新化做什么,”蔡卓如凝眉,两人没有再议论,买好笔墨回了客栈。
隔着几条街,庄安刚换班出巡检司衙门,一边走一边和自己同伴道:“昨晚的事听说了吧,裘樟居然上报说新化县衙活捉了六十四个广西叛军。就他县衙那些个酒囊饭袋,他也能抓到广西叛军?肖将军都输了镇远府。”
“此事很蹊跷。盐山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裘樟怎么知道的。”他的同伴李宇问道。
庄安摇头,吴统领让他去衙门打听了,可平时那些嘴巴很松的捕快都不肯透露半句,说裘樟的命令,一律不得对外乱说。
他居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安哥,”两人刚走出巡检司衙门口的胡同,迎面就碰到了县衙里的一个小杂役,对方凑上来,低声道:“今天有个叫杜九言的人,去见裘大人了,下午他就递了诉讼状子,要给王茂生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