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正远远听着,一脸的满意。
其后每天,老两口无论下雨还是烈日,早中晚都要出来散步,和街坊夸朱一正孝顺,五六日后,所有人都知道,朱一正是孝顺的儿子。
等到第七日,邱氏实在走不动了,早上腹痛的在床上打滚,朱蛮去喊朱一正,“儿啊,你娘的病真的要请大夫,不然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烦不烦。”朱一正不耐烦,让伙计去请了大夫来,大夫瞧过,有些惊讶地看着朱一正,“这病怎么不早治,现在太迟了。我只能开点药,让她少疼点。”
“治不好了?”朱一正看了一眼他娘,想了想道:“那你开点止疼的药。”
大夫开了,一副药七钱银子,一次抓十五付,不谈疗效,疼了就给吃。
“七钱?这……这也太贵了。”朱一正看着柳氏,柳氏拉着他道一边,道:“开什么止疼药,熬一熬不就过去了,你看她娇气的。”
朱一正道:“不行,刁先生说了,在案子结束前,要孝顺一点。”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孝顺了,你把人关在家里,谁知道你不孝顺了。”柳氏道:“这要吃到死,你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朱一正点了点头,“也对,那就算了。”
夫妻二人没开药,将大夫送走了,朱蛮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药,看着邱氏疼的晕过去又醒过来,又去找儿子,朱一正不耐烦地道:“大夫说她的病治不好了,你让她忍忍吧。”
人死了,就不疼了。
朱蛮目瞪口呆,又气又怒,“那是你娘,生你养你的娘,这话你也能说出来?”
“爹,我那么多事,哪有空天天想这些。”朱一正道:“你先等着,我会想办法的。”
说着,就走了。
朱蛮无计可施,回房抱着邱氏,老夫妻二人抱头哭了一回,邱氏道:“我们……我们就不该不告他,我要是死了,这个畜生……”
邱氏说着,又疼了晕了。
第三日早上,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邱氏死了。
朱一正没有立刻去请大夫,而是去找刁沁,“……先生,我娘她死了,今天一早死的,怎么办?”
“怎么死的。”刁沁问道。
朱一正回道:“生病,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死了也是正常的……先生,她死了,对案子会不会有影响?”
“既然是病死,那你丧事就办的隆重一点!”刁沁看不上朱一正,但这个案子既然接了,他势必要打到底,“证人呢,到了没有?今晚你将人带到西南,我要见他一面,交代几句。”
“还,还没有。”朱一正也纳闷,“说不定在半路,要不我派人去接一下?!”
刁沁摆手,道:“你赶紧去办,此人不到,九十仗你逃不了。”
朱一正吓了一跳,“先生,您可是西南的讼师,您不能让我打板子。”
“我接讼案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对你不孝之名我能帮你。而你停妻再娶是铁一般的事实,除非你的朋友能及时到,否则我也只能将你的损失降到最小而已,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朱一正慌了神,“那……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去。”
“必须要快,后日就要开堂了,我今天先去衙门试试看,能不能再顺延几日。”刁沁很担心证人到不了,那后面的官司不用再打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个案子他也赢了。只是一个停妻再娶,朱一正并不用坐牢,可若不孝的罪名坐实了,他就活不成了。
说到底,这案子第一堂后,他就赢了。
朱一正回去,立刻着手开始办丧事,柳氏一边做事一边和他吵,“都怪那个梅氏,要不然老东西也不会死在我们这里,真是晦气。”
“别让人听见。”朱一正训斥一句,喊他爹道:“你今天哪里都别去,一会儿道士要来家里的。”
朱蛮呆呆坐在床边,攥着邱氏的手,比她的手还要冷。
“去世了?”杜九言很平静地问道:“前面几日,可请过大夫,请的哪个大夫能不能查到?”
窦荣兴道:“能,我这就去查。”
“嗯。”杜九言沉默了一下,正要说话,外头有人敲门,宋吉艺跑去开了门,惊了一跳,问道:“老伯,你找谁?”
他让开,梅氏和秋丫立刻认出外面的人。梅氏激动的站起来,脱口道:“爹!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