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七月二十八号晚上敲更,那晚我碰到了王癞,看到他趴在红楼的西面围墙上。当时的时间还不到子时。”刘叔道。
区恒凝眉,大声道:“杜九言,方才你为什么不带他上来?”
按理,杜九言在一开始证明时间的时候,就应该带刘叔上来。
“抱歉,抱歉,忘记了。”杜九言哈地一笑,看着刘叔,道:“刘叔接着说。”
刘叔又道:“子时敲更,我路过缪府时,看到过缪家二老爷翻墙进去,当时他慌慌张张,头发和衣服都很狼狈。”
缪鹰?
所有人的视线,刷地一下投向了缪鹰。
“你胡说,我当晚在家根本没有出去,不可能看得到我。”缪鹰说完,指着杜九言,“你太卑鄙了,为了给王癞翻案,居然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黄书吏上来让刘叔签字画押,刘叔退出去。
“脏水?”杜九言看向缪鹰,“你出入赌场欠下巨额赌债,这是榆钱村赌坊的欠条。”
缪鹰道:“我赌钱是没有错,可和我哥的死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大人自会去查证。”杜九言说着微顿,又道:“当晚,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亥时初,缪鹏醉酒回府,缪鹰在家中小径等他,兄弟二人因为赌账的事,发生了争执,在这过程中,缪鹏的玛瑙手串掉在了路上,这也是为什么王癞会拿着缪鹏的玛瑙手串在赌坊典当。”
“其后,缪鹰或是生气,或是别的缘由,他留在远处停留一刻,正好此时,好巧不巧他看到了从后院没头没脑跑出来的王癞。在他看到王癞捡走手串离开后,就计上心头。”
“缪鹰先去厨房取了菜刀,进了缪鹏的房间,带着怒气连砍了十二刀。十二刀,手法如此残暴,这绝不会是仅仅发生了一点口角,进而杀人的王癞当时能有的心情和手段,这只有极恨极怒的状态下,才会做到一刀毙命后,又发泄地加了十一刀。”
“缪鹰杀了缪鹏后,丢了菜刀。为了更好地嫁祸给王癞,他卷走了房中的金银,迅速逃出来。却在这里碰到了巡夜的刘婆子。”
“但他并不慌乱,因为他知道刘婆子眼睛不好,根本看不到他。”杜九言道:“缪鹰迅速顺着王癞的路线逃走,将十六件财物塞在客栈的夹缝中,又折返回来,换了带血的衣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进儿引导刘婆子看到的人是王癞!”杜九言道。
杜九言说完,看向门外候着的苏管事,“当晚,缪鹰在缪鹏出事后,多久出现的?”
“我亲自去回的二爷,不过是二夫人先出来的,他说二爷不在。二夫人和小人一起到前院处理,约莫过了一刻钟,二爷从后院过来。”苏管事如实回道。
“那就对了。”杜九言道:“他确实是出去了,但不是一直在外面,而是带着脏物,去陷害王癞。”
杜九言说完,衙门内外一片哗然,有人道:“居然是这样,杀缪鹏的居然是缪鹰?”
“缪鹰也太狠了吧,他家的产业都是他哥哥在做,他成天吃喝玩乐,居然还杀了他哥。”
“王癞也真是运气背,进去什么东西都没偷着,反而被缪鹰顺手栽赃了杀人罪。”
嗡嗡地响着议论声,衙堂内却是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癞大吼一声,扑向缪鹰,揪着他打道:“你他娘的,自己杀人,居然还想让老子替你死,老子他娘的和你拼了。”
“够了。”杜九言将王癞的衣领一扯,丢在一边,道:“大人没说话,你嚷什么!”
王癞顿时肩膀一缩,恶狠狠地盯着缪鹰,但去不敢再说话。
“我没有,杜九言你冤枉我。”缪鹰爬起来,指着杜九言,又转头来喊区恒,“你他娘的是我请的讼师,你说话啊。”
区恒上前,路过薛然时,就听他道:“记清自己的使命!”
薛然说话,就发现杜九言正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薛然目光微闪,撇过视线。
“大人,学生可否一问,此案大人打算如何判定?”区恒问道。
付韬顿了顿,回道:“此案自然是推翻一切,重新再调查取证审问。但缪鹏作为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既当堂收监,受审!”
“是。”区恒今天站在这里,目的是告王癞杀人呢,而不是为缪鹰辩护,所以缪鹰的事和他无关,“此案不管结果如何,但王癞夜入缪府,偷盗财物的罪名是不争之事实,还请大人在量刑时,将其考虑在内。”
夜入人家,偷盗贵重玛瑙珠串一个,也够王癞判个绞监侯。
“你所言,本官会慎重考虑!”付韬道。
区恒面含微笑朝杜九言看去,仿佛在说,就算这个案子最后我输了,可你也没有赢。
王癞不是因为杀人罪被砍头,但也会因为别的罪名去死。
谁都没有赢!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人群的欢呼声,人们喊道:“杜先生赢了!”
“杜先生赢了!”
区恒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