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复颔首,又问道:“死者家属来了吗?”
“通知了,稍后会去衙门认尸,就不来这里了。”焦三看程公复不顺眼,正要说话,杜九言怼了他一下,等程公复走了,她低声道:“公平公正,不能偏心。”
“正不了!”焦三咕哝道。
“你不公正,等案子结束他输了,会哭着说你们偏颇,怪你们不公允。这样我们赢的就不爽气了。”杜九言道。
“有自信!不过案子又不是你辩,输赢还真是不一定。我可是看到了,他带来的都是甲乙两组的讼师,你那进去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焦三道。
杜九言一笑,“不行我自己上,一对十。”
“你就膨胀吧。”焦三说完,想起来她讼师考试的时候一对十六都有过,说不定还真行。
池玉从房里出来,“会长,我看完了,能不能在他家看看?”
“可以,去吧。”焦三道。
杜九言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大家都出来后分散去丁府内搜查,她则进了卧室,尸大父子还在里面,她道:“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很忙吗?”
“确实有点忙,”尸大苦笑,“前两日被永州借去了一天,好不容易回来,又来了两位同行,各自县衙派来说跟我学的。”
“我去哪里他们都跟着,刚刚人太多,好不容易让他们回去歇着。”尸大无奈道。
杜九言蹲下来检查尸体,“一鸣惊人啊,施大哥要努力啊。”
“托您的福,”尸大道:“否则我哪有这样的名气。”
杜九言道:“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不用谦虚。”
尸大一怔,喃喃念了一遍杜九言的话,激动地道:“先生的话我记住了。”
“哪个是致命伤?”杜九言指了指死者。
尸大指着腹部,“这一刀是致命,脏器破裂腹内,失血而亡。通过丁胜的描述,他是先刺的这一刀,死者和他打斗的过程中,他用匕首划到肩膀,随后死者倒地他又补了一刀。”
“是这样的顺序。”尸大道。
“隔壁呢,有没有请稳婆或者大夫检查过?”杜九言将床单掀开,床单凌乱有污渍,江烨的衣服鞋袜丢在床头的杌子上,还有用过的布头也在床脚。
尸大回道:“还没有,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通奸而非奸占了。”杜九言指了指江烨的衣服,“还叠了了一下……用布头擦拭……奸占可没这么细致。”
尸大点头,“但丁胜说是奸占,大概是为了名声。”
杜九言打开了衣柜,柜子里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各分开左右摆放,女子的衣服以素色为主,梳妆台上的首饰多以玉为主,数量和丁府的家资比起来不算多。
这位丁夫人吕氏,看样子不像是个张扬的人。她走到梳妆台的右手边,墙上有个壁橱,壁橱拉着纯白的帘子,她扯开帘子才发现这是个很小的佛龛,里面供奉着释迦摩尼的佛像,尺寸不大度了金身。
佛龛里很干净,不染一丝灰尘,香炉里的灰很多但却没有一点漏在外面。
“三爷,”杜九言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吕氏身边没个伺候的老妈子或者丫鬟?”
焦三回道:“有个老妈子,不过昨晚她男人生病回家照顾去了。这会儿人已经来了,就在前院,一会儿问。”
今天查案的人多,还是一起问的好。
杜九言颔首。
“丁家几口人,寻常都是哪些人住在家里?大家都认识死者吗?”杜九言将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些手帕之类的东西,颜色也多以湖蓝浅紫为主。
“吕氏,她怀孕五个月的儿媳王氏以及三岁的孙女。家中一共有十个下人,吕氏房里一个老妈子,吕氏房里有两个,厨房三个人,剩下的都是看院子洒扫的。”
杜九言又细细看来一边,就去了隔壁看吕氏。
吕氏身边坐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年纪二十上下,身形微胖肚子能看得出有孕,她见杜九言进来,忙起身行礼,“杜先生好。”
“嗯。”杜九言嗯了一声,上前打量着吕氏。
吕氏的容貌很令她惊讶,若不是事先知道,她肯定看不出这是一位年近四十已做了祖母的女人,就这么安静地睡着,脸上没有一点皱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比王氏大不了几岁,且还很漂亮。
“一直说胡话吗?”杜九言问道。
“前面一直说胡话,刚刚给她喂了药,睡的就踏实了一点。”王氏站着扶着腰,“杜、杜先生,听说西南要内部考核比试,所以用这个案子吗?”
杜九言看着她,微微颔首。
“那杜先生您会替我公爹辩讼吗?”王氏道:“我公爹他虽杀了人,可对方也不是好东西,是不是可以法外开恩,有的辩是不是?”
杜九言道:“现在还不好说,我还要再了解一下。你丈夫和小叔子派人去通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二爷应该很快回来了,他就在青山书院读书。大爷可能要明天,他人在辰州,已经派人去喊他了。”
杜九言颔首,“找个不相干的婆子来,你方便的话先去前院安排一下,我们一会儿会问你们一些相关的问题。”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王氏说着出了门。
杜九言转头接着打量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