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将整个案件整理了一遍。
十月末的时候一直下雪,路面积了半尺厚的雪,中间还下了一场雨,于是雪没化掉就结成了厚厚的冰。
走路的时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路面就跟镜面似的,一不留神就会滋溜很远。
杜九言里面穿着一件棉袄,亲了一口小萝卜,道:“告诉厨房,今晚咱们吃烫锅!”
“好!”宋吉艺举手同意,“我、我、我要、要、要、涮、涮羊羊、羊肉。”
杜九言指着他,“走,今天和我上堂去。”
“为、为、什、什么、是、是、是我?”窦荣兴抱着门框,在暖烘烘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他早上吃了两碗稀饭,外加十几个虾饺,这会儿桌子上还有许多没吃完,他舍不得走。
“你看看你的肚子。”杜九言上去,随手就捏住宋吉艺肚子上的肥肉,“这个冬天,你的膘屯的够厚的啊。”
一天什么都不做,让他站在窗户前招揽生意都喊累。
长肉的时候,可一点不累。
“是,他来京前做的新衣服,现在一件穿不上了。窦荣兴告状道。”
杜九言指着宋吉艺。
“去、去、去就去。”宋吉艺嘟囔着,将自己讼师服找出来套上,发现根本扣不上扣子,就不得不脱下来,穿了一件半旧的旧衣服。
桂王和杜九言一起去府衙,依旧坐在堂下听讼,标配的瓜子齐代青贴心地准备好,他翘着二郎腿神情惬意。
“天气这么冷,大家多穿点。”杜九言按惯例站在门口,和众人打招呼。
有人道:“杜先生,这是您儿子吗?”
杜九言就看到人群里提着个篮子卖瓜子的小萝卜和花子,她摇头,“不是!”
小萝卜哀怨地上看着杜九言。
大家知道她开玩笑,纷纷笑了起来,道:“杜先生,您儿子可真可爱,有乃父之风。”
“小本买卖,还请大家多支持。”杜九言笑着,拂袍进了衙门。寇礼征也随后进来,不少人认识他,也纷纷招呼着,衙门口前所未有的热闹。
寇礼征觉得奇怪,“以前听讼的人可没有这么多,大家都没有事情做吗?”
“是杜九言来了以后,大家一听有讼案,就会早早到门口来等着听讼。”他的书童道。
寇礼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衙堂内正笑盈盈和众人打招呼的杜九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邵先生说输赢虽重要,但更希望他能从这一场中学习一些东西,增长能力。
他对杜九言也了解过,能力是有,但也不不至于外面传的那么神,就是个能力不错的讼师而已。
他进了衙堂,和众人行礼,齐代青拍了惊堂木,道:“带犯人常柳!”
常柳被带上来,他神色漠然,仿佛是个不知事的幼童。
“杜九言,”齐代青道:“你是原告讼师,你先说。”
杜九言一一和众人拱手,道:“十月二十四那日的清晨,杭家班打杂的常梨,一如既往卯时起床,在炉子上熬上稀饭,然后开始打扫行头房。”
“行头房里,放着杭家班唱戏用的所有家当,角儿上台前,也是在这里化妆换衣。”
“常梨天生眼睛不好,看东西只有黑色轮廓。这一天早上,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临窗的位置上,有人在化妆。因为那天苏八娘辰时要上台,所以常梨想当然认为,化妆的人是苏八娘,他与对方打了招呼,但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常梨开始打扫,抹了半边的桌子一回头,就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红木箱子上,坐着一身红衣打着红伞化了半脸妆的苏八娘。”
大家听着,想象着画面,毛骨悚然。
“苏八娘死了。死因是心被扎破,伤在胸前三四两根的肋骨缝隙处。”
“死者穿着干净的衣服,神色平静,行头房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事后,常梨,泡桐以及班主回忆,当天后半夜他们都听到了车轱辘声。”
“以及,我们在行头的地龙里发现了从来没有用过的地龙里,有新的灰烬,这表示行头房中,有人临时烧了地龙。”
“这就是这个案子我和单捕头到达现场后,所得到的所有线索。”
杜九言走了两步,语气疑惑,“疑问比线索多,总而言之这案子的奇怪之处,实在太多。”
“第一,常梨进门分明看到有人背对着窗户面对着门在化妆,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又发现了苏八娘已经死了。”
“如果,常梨进门时没有看花眼,那么,当时坐在窗前的那个剪影,就一定是凶手。”
杜九言扫了一眼常柳,“窗户推不开,在常梨发现并去喊人回来这短短的时间内,行头房的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