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道士不是这么说的,他言玉道人一见他,就夸奖他骨骼清奇,求着收他做徒弟。”桂王道:“但此言不可信。”
“骨骼清奇肯定是没有了,但骗术了得,应该是惺惺相惜。”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荆崖冲道:“玉道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他看星象很有独到之处。有一年他来我这里,我们曾半个月没有夜眠……那半个月,老夫收获颇丰,长了不少的见识。”
棋不再下,杜九言和桂王就和荆崖冲聊起了星象八卦,又从星象八卦聊农牧畜业……
荆崖冲无所不知无所不精。
一直到晚上,杜九言和桂王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杜九言激动地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日我们还来。”
“不胜荣幸。”荆崖冲道:“王爷和九言慢走。”
两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两人一走,荆崖冲就沉了脸,回到书房将门关上,立着书柜前面,抽出那本《大周志》翻到了辽东和临江的两页。
有人推门进来,含笑道:“我在书院等了一下午,这二位还真是能聊。”
“怎么了?”来人道。
荆崖冲将书递给他看,“今天杜九言很奇怪,一直在翻看我书架上的书,倒不知她是何意。”
“这书处处都有,看不出什么啊。”来人坐下来,在灯下翻看着。
荆崖冲道:“书里是没有什么,但是她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奇怪。”
“难道是察觉什么了?今天故意来试探你的?”来人问道。
荆崖冲摇头,“她如何查?就算审讯陈营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事和我有关……难道……”他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怎么了?”来人见他面色微变,不由道:“有可疑处?”
荆崖冲道:“她曾去过张蛮子家中,找到了木炭,那日来我这里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看过木炭。”
“虽然窦岸和庄桥以及陈营互相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我在通过郝林教他们本领,但是她可以以限定条件的方式去缩小范围。”
用零碎拼凑完整。来人立刻明白了,“她这么聪明吗?”
“能烧制木炭,就表示竹子可能多、学识渊博、待人和善……三个人就能想到我了。这样的条件之后,杜九言必然会联想到我。”荆崖冲道。
来人扬眉道:“所以,他们今天来不是真的拜访,而是查证和试探。”
“上一次应该是试探,这一次就是查证。”荆崖冲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不少聪明人啊,不容小觑。”
“那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暂时不出手,她的线索自然也就断了。就算她有本事串起来,也不能怎么样。”
“此事,便是他说去给圣上听,圣上也不会相信她。”
来人也不担心。他看到桌子上的一封信,问道:“又来信了?您又要过去吗?”
“不着急。”荆崖冲道:“先将杜九言的事情解决了,这个小孩倒成了我的心头刺了。”
“是我多事了,当初不该让您请她查办苏八娘的案件。”来人无奈道。
荆崖冲摆手,“凤平浪静也是无趣,老夫活到这个年纪,缺的就是有趣啊。”
……
杜九言和桂王路过集贤书院,里面传出来郎朗的读书声,听的人心情还不错,她道:“这一起读书的声音,和和尚做早课差不多啊,听不到内容,但是却有催眠作用。”
“说起来,他们怪有钱的啊,这大晚上的点灯读书。白天也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桂王失笑,道:“白天他们有蹴鞠课,还有骑马和剑术。”
“德智体美周全发展啊,真是了不起。”
两个人回到王府,将所有人召集到花厅,让顾青山和乔墨守着门,杜九言道:“今天我和王爷去了一趟九流竹园。”
“刺探?”窦荣兴问道。
“非也,我们是正经拜访。”杜九言道:“待了一个下午,我看书看的眼睛都疼了。”
大家都不解,蔡卓如问道:“为何看书,书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像荆崖冲这种人,家里人就算有什么线索,也不会让我查到的。但是一个人再谨慎,在做他经常做的事情中,也会习惯而自然的流露出他的一些心思和想法。”
“有道理,”钱道安道:“周兄看卷宗的时候,会去勾画判词,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自己去写判词。”
大家都看着周肖。
“周兄想做官?”蔡卓如问道。
周肖无奈失笑,摇头道:“实在是有的大人学术浅薄,判词写的词不达意,我看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去改。”
“你这是以审判的角度去看卷宗,可见你内心深处,应该是对仕途比较渴望的。”杜九言道。
周肖笑了,道:“早年间是这样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弃了这个念头,连春闱都没有去考。”
“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你接着说你的看到的信息吧。”周肖道。
杜九言取了纸笔出来,逐条逐句地写了很多,还画了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