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纸鹤(2 / 2)

言边荒时 冬减西 2675 字 18天前

直到视线定格在祝福身上,如璇的眼神有一丝闪烁,她匆匆低下了头,像是回避什么。

“璇姨,我们来看你。”

谢译的开篇太亲昵,如璇蹙眉,余光正好掠过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

瞬间好像明白了其中曲折,眼睛里堆起了些许不赞同,随即又低头顾自手作。

谢译低声和祝福嘱咐了几句,就和护士出去找医生了。

喀嚓一声,房门关上。

如璇依旧没抬头,因她知道,她还在。

犹豫着迈开脚步,祝福走到沙发边,见她低头重复着单一折纸动作,来回反复,一心二用怎么会做好。

祝福:“我可以折吗?”

如璇轻声“嗯”了一声,依旧是自顾自。

祝福挑了张明黄色的方形彩纸,凭着记忆开始对折,她很久没有折千纸鹤了,步骤生疏,好半天才勉强折好一只,并不精细,边缘明显没有对齐。

快到了午餐的点,谢译从主治医师那儿回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画面温馨异常。

身着旗袍,裹着貂裘披肩的中年女士坐在沙发上,金边老花眼镜架在鼻尖,手上是一笔一划的慢工出细活。

茶几边上,穿着纯白厚毛衣牛仔裤雪地靴的女孩盘腿坐在厚地毯上,脚边是一堆折废了的半成品,等折出一只过得去的,生动灵现的眼睛眯着笑起来,举到如璇的眼前。

如璇点头,嘴角是温婉的弧度。

她们甚至没有讲任何一句话,周身始终荡漾着柔软的味道。

谢译照顾如璇多年,从未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刻般自在的神情,轻松,温柔,一颦一笑间闪着母性光辉。

若不是该用餐了,他实在不愿成为这一幕天伦之乐的介入者。

不远处,护士小姐正推着餐车过来,敲门而入,打断了专心手工的两人。

祝福才发现,不声不响间已经到了饭点,轻轻捶打着长时间因同一个姿势而麻木的大腿,手一撑从地上起来。

护士小姐布好了餐桌,推着轮椅过来,如璇略有拖沓,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好像在等他们走。

谢译深知她不愿示弱的骄傲,说了个得体的理由:“璇姨您先用餐,我们不打扰了。”

如璇点头应好,然而祝福并不买账,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她面前,伸出了手。

护士小姐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朝谢译投去疑问的目光,男人回了个等待的手势。

祝福伸手,是想扶她。

如璇没有动,只是愣愣盯着那双手,她不想从女儿眼中看到同情或可怜的意思,她受不了。

在不算短的心理建设下,如璇将胳臂抬起来递到她手中,借着力蹒跚起身,护士小姐适时将轮椅推过来。

等她安然无恙坐上轮椅,祝福才松了一口气,她很少这么紧张,短短数分钟,手心竟攥出了细汗。

谢译带她下楼,去了疗养中心的会客餐厅。

祝福这会儿胃口倒是好了,大约是之前手工做得久了,人一旦劳动,身体的饥饿感也会加重。

饭后,两人沿着人工湖散步。

谢译觉得很好,意外且难得。

她变得柔软,不再如从前那般锋芒毕露,对谁都竖起隔阂,也愿意接纳一些事物,妥协部分原则,放下片段过往。

谢译问:“等会想去哪里。”

祝福没答。

他接着说:“璇姨饭后会午睡两小时,如果还想陪着,给你安排套间睡一觉好不好。”

她昨晚就没睡好,谢译知道。

祝福点头,又转过头来看着他,有时候觉得他挺神的,什么都算准了。

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喜欢什么,又或是该规避什么,他都了如指掌,先己一步打点妥当。

这感觉好也不好,被一个人如此细致热忱地呵护备至自然是好,只是那种逃不出掌控的被动感太过桎梏,她自由惯了,接受却并不畅快。

谢译去了个电话给护士长。

那边说如女士用完餐后破天荒地没去休息,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许是母女连心吧,挡不住的牵挂,谢译轻叹一口气,牵过祝福的手回了楼里。

进屋,如璇果然坐在沙发上,面上看着很是精神,一丝困意都没有。

见他们来了,或者说看见祝福回来,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是多么企盼着与她亲近,不肖言语,全堆在了脸上。

谢译识趣,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急事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两人在客厅坐着,依旧是折纸,只是偶尔也会交谈一二。

如璇教她:“这个角塞进里面,嗯,这样就看不出了。”

祝福手不巧,还粗心大意:“好难啊,我折的玫瑰花像一只元宝,又扁又丑。”

如璇不同意:“怎么会呢,我看着好极了。”

祝福汗颜,揉碎后换了张纸如法炮制又折了一遍。

她们也会聊聊过去,却只谈彼此,绝口不提另两个名字。

如璇因为长期服药,过往记忆在脑海里只留了个大概轮廓,大多时候是祝福在述说一些孩提时候的糗事。

第一次骑马,第一次挖牛粪,第一次赶集,第一次上县城,第一次春游,写检讨,比赛得奖……

前二十多年的第一次轮番讲个遍,怕是叁天叁夜都说不完。

如璇也听不腻,连折纸都忘了,斜斜靠在沙发背上,神色是入了迷。

直到提及误食了保护动物被罚站一夜的事,她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将你照顾的很好。”如璇说这话时,眼眶泛起了红。

祝福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到祝振纲,一时竟接不住话,她突然想到了如愿,心痛如绞。

“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呢。”情绪正浓没压抑住,她到底是问了。

如璇一直在等她开口,从进门的那一刻起。

只是这个话题酸涩沉重,如若不是由祝福口中问起,她不会轻易去回忆。

想一遍,悔一遍。痛一遍,恨一遍。

“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半辈子糊里糊涂做错过许多,只嫁给他这一件事,没后悔过。”

我们曾不谙世事,轰轰烈烈深爱过彼此。

未曾想白驹过隙,最后仅是败给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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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章信息量都很足。

等谜团解开,可以对照,能呼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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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改错字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