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都不是。”
被当场抓包,祝福的两颊绯红一片,气恼地将那件衣物重新塞回衣橱里。
是当初在御景洗坏了的那件衬衫,为了毁尸灭迹才塞进了行李箱,没想到阴差阳错又带到了这里。
祝福不承认她是没舍得扔,谢译却深信她刻意留着只为了多个念想。
女士最大码的t恤丈量着他的肩膀仍是小了。
当晚,谢译穿着那件染脏了的衬衫,窝在沙发上睡得格外舒畅。
他心里的不安全感散了,再无慌张。
暑假到了,祝福还是没机会将辞职信递出去,当初沸沸扬扬的议论也走向不了了之。
谢译离开后,将车和司机留在了阳城,任她差遣,缺什么要什么都吩咐司机去办。
周茹是在谢译走后几天来的。
前段时间来过一次,两个人照例窝在阳台瞎聊,耐不住里屋那位频频走动刷存在感,没聊几句,周茹就识相地告辞了。
打那以后她就没再来了,只保持着简单的文字交流。
祝福又惋惜又不满,然后合理又苛刻地将这一笔算在谢译头上。
不得不说,周茹在祝福的孕期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甚至对谢译,对这段理不清的关系,也是在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说辞里找到了思路。
傍晚时分,依旧是同样的小院,弄堂里吹拂过一阵凉爽的晚风。
周茹坐在秋千上,祝福躺在一旁的躺椅里,手边是鲜榨的橙汁和牛油果沙拉。
“你还别说,先前这房子真看不出个样子,瞧现在,多好。”
祝福挖了好大一口沙拉,爽口的味觉让她眯眼满足:“这得谢谢你友情赞助的花花草草。”
周茹不推辞,俏皮地拿起橙汁与她碰碗:“不客气。”
聊起近况,又多了些话题。
“前两天我去了一趟z市。”
“哦?”祝福没料到,她嘴里嚷嚷着要去z市,一直没敢,怎么突然就有勇气了。
“见到面了?”
周茹摇摇头。
确实到了新陆传媒,看到他和同事正采访回来,是女同事,有说有笑的,进电梯时他伸手挡了门,让那个女生先进去。
徐子默是什么表情没看到,但那个女生的害羞欣喜却落进了她眼里。
周茹仰头看着黑夜,眼角起了湿意,被她眨着眨着逼退了。
“来不及了,好像只能算了。”她不难过,只是……有些可惜。
她的悲伤太显然,祝福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这一刻说什么都很多余。
彼此沉默,然后接受并释然。
“不说我了,你呢。”
周茹喝了一大口橙汁,将喉咙的苦涩一气冲进胃里。
“我就老样子啊。”
祝福笑笑,她一直懒得去绸缪未知,得过且过也挺好。
“祝福,其实你很容易令人羡慕。”
明明也没作出多大的努力,偏偏总能过上旁人期盼的理想生活。
“好像是的。”祝福不否认。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盗取幸福的小偷,很霸道且自私,甚至不管那幸福是不是归属于我。”
说这话时,女孩戚戚然的声线让人心疼。
周茹以为自己无意间戳中了她的痛处,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缓解,一时沉默。
反倒是她,豁达地笑了笑。
“你之前问过,我会不会想起孩子爸爸。那时候我的回答是,不会。”
“不算骗你。来阳城后,我很少想起他,这大概是我想留在这座城市的绝大一部分原因。”
“很偶尔会想起他的某一句话。”
“早餐,午餐,晚餐,夜里饿的时候,超市的熟食区,路过餐厅闻到好吃的食物,我就会想起他说:吃饭了吗?饿吗?又不按时吃饭?想吃点什么?要乖乖吃饭。”
当一个人惦记着你是否温饱时,由心而发的暖意足以抵御世上最冻人的夜。
祝福不容易被打动,又很容易被打动,谢译就凭着这份吵闹在她心里争得一亩叁分地,赶也不走。
“我爸爸都不像他这么唠叨,那时候真是烦他。”
祝福对谢译一直是不耐烦,不说真话,不肯服软,她倔强,固执,不懂转圜,坏毛病叁天叁夜都数不完。
甚至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取之处让他步步紧逼,死不放手。
周茹见她一脸甜蜜地追溯从前,实在闪眼。
想起前段时间她和谢译的相处模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你就作吧,等他被别的小妖精扑倒,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
“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她好笑地反问。
别的小妖精吗?
祝福想不到这个画面,直觉他不会的。
可是不对啊。
当初他不也是被自己算计勾引么,更何况那些招数,笨拙得很,和外头的花花世界自然没得比。
归根结底是他定力不足。
这么一想,好像又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