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茸得知后怔愣片刻,她虽然早便知道了, 李溯会离京两年, 可看到他面上的难色,亦心疼的伸手抱住了他。
虽然两人成婚才短短两个月不到, 可常之茸却觉得大婚后的生活似是梦一般的美好,与上一世对比,她如今已经是生活在蜜罐当中, 拥有了别人羡慕的地位, 拥有了平静安稳的日子,能够在京城里过的随心惬意。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溯给她的,他兑现了曾经年幼的那些承诺, 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常之茸。
即便他时常在自己面前委屈和任性, 却依然给了常之茸十分值得依靠的感觉。
如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也有了能背负一国之重的使命,他却极其脆弱的抱着自己, 说不愿离去。
常之茸此刻才觉得, 眼前之人什么身份都不是, 只是她的夫君。
“阿溯,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心中的那个支撑点, 从幼时便是。我们一同长大,虽然表面上总是我在说想要努力的保护你,可实际在我心中,你才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人,如今更是成了我能够依靠之人,我可以放松的、全心全意的将所有都依附于你,我能有如今的地位和生活,亦都是你为我争取来的。”
“你已经是我心中的英雄了,始终庇护于我,若是你能够带兵前去荒北,保护边城数以万计的百姓们,让他们免于战争之苦,那我的阿溯就不光是我一个人的英雄了啊,而是天下人心中的英雄。”
常之茸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光耀,倏然一笑:“我相信你,因为你值得这份殊荣。”
李溯眸中惊讶,他本以为常之茸会劝阻于他,不让他以身犯险,而李溯也想好了,若是常之茸不同意他前去荒北,他便回绝林太傅这番谏言,好好的在京中陪伴娇妻,哪怕遣散幕僚及苏广等人,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他只要常之茸高兴便好。
但想不到的是,常之茸非但没有劝阻,还很是支持与鼓舞,道出了自己心中无限的信任。
被自己所珍重之人,如此信任,李溯心中开怀,是他错了,他不该将常之茸看作寻常女子,她是那么通透耀眼,凡事皆以自己为重,所以才会让他义无反顾的爱上眼前之人。
李溯笑了起来,执起常之茸的双手,放于唇边,献上了虔诚一吻。
“待我归来,我亦要让我的妻儿,位于顶端,享无限风光。”
这一夜,两人合衣拥抱而眠,谁都没有做多余的举动,只是温柔的相拥着,互相的依靠着,抵足而眠,就像从五岁相识时开始,两人一同携手,经历了种种,亦步亦趋的走到至今。
翌日,朝堂之上。
在景帝还未下旨之前,李溯主动请缨出列,沉静的声音响彻乾元殿。
“儿臣愿带领我朝精兵,前去荒北边城,保家卫国,守护我大元领土,保卫我大元子民,请父皇成全!”
一句话,让所有朝臣都惊讶的看来,连同景帝亦然。
景帝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李溯良久,他才出声说道:“老四,这绝不是儿戏之言,你可要想好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即便如此,你亦愿意前去吗?”
李溯尤为诚恳:“儿臣愿意,为大元,赴汤蹈火。”
景帝很是振奋欣喜,道了一声好。
他原本还在纠结若是下旨派李淇前去荒北后,要怎么应对现下还在外头跪着的瑜贵妃,李溯的主动请缨,让他很是松了口气,几日绷着的脸也终于见了一丝笑意:“不愧是朕的皇儿,来人,立即宣旨,元延王带兵前去荒北,即日启程,越快越好。”
说完后,景帝还笑着对李溯开解道:“老四此去不必慌张,若不敌便是拖延些时间也可,待姬将军回朝,朕便会立即下令让他前去支援于你。”
李溯谢了隆恩。
却在此时,朝堂之上又一身影,跪了出来。
“父皇,儿臣亦请命前去荒北,辅佐于四皇弟,请父皇成全。”
话落,堂上众人又静了下来,不明白这李涛为什么突然跳出来要去荒北。
景帝沉下脸来,看着堂下跪着的人,有丝不耐道:“你又要干什么?”
李涛始终没有抬头,他叩首在地,字字郑重:“儿臣愿辅佐四皇弟迎战荒北,哪怕是以一士卒身份。若是此战胜,儿臣别无他求,亦不要任何奖赏,只求父皇一件事即可。”
景帝闻言,既然他想去又不要身份又不要奖赏的,便朝他挥挥手,敷衍的应了此事,不耐其烦的让他退到一边去。
就此,荒北之战落定。
瑜贵妃也终于在双腿跪废之前起了身,她不关乎于谁去迎兵打仗,只要不是李淇前去,她便安心。
而李溯这一举动,让朝堂之上的所有朝臣都对其刮目相看,平日里都以为李溯默默无闻,于任何事上都不曾凸显分毫,皆以为他这辈子便是个心无大志的闲散王爷罢了,谁能想到,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李溯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皇嗣,是那个愿意为国家赴汤蹈火之人。
李涛之举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在京城待了,宁可去荒北送死。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京城,不少百姓都对李溯自请去荒北交口称赞,亦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因为一个皇子,能够替国出征,于百姓心中是极为钦佩的,这与世代为将领的姬府不同,皇子是何身份,龙血凤髓,他们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血腥,甚至从小锦衣玉食,却能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为了保护边城百姓,如何不叫人动容。
亦有不少人说,李溯是因为幼时在宫外长大,也曾是布衣芒屩,更能体会到百姓之苦,遂才愿前去荒北。
总之短短三日,京城之人便都清楚李溯不日便要出征。
京城别院内,纤月姑姑已经连着几日梦中惊醒,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自从李溯要去荒北的消息散出,她便整日失眠,面色也极其不好。
常之茸带着小虎前来时,看到的便是面色苍白无血的纤月姑姑,那双无神的双眼中,疲惫万分,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而自出宫以来,纤月姑姑已经很少有如此愁容。
常之茸不禁担心道:“姑姑怎么如此不爱惜身子,小铃,快将膳食端来。”
小铃忙去端膳,纤月姑姑坐于轮椅之上,比之前又消瘦了几分,头发亦多了不少白丝,她却摆摆手道:“不要拿了,我实是没有胃口,吃不下。”
常之茸半蹲下身,微皱眉头看着纤月姑姑道:“姑姑不可这般,身子要紧。”
纤月姑姑忧心忡忡道:“殿下要去荒北,你怎的没有劝阻于他,我现下想来都日日噩梦,若是殿下在荒北有个好歹,我定当要懊悔一辈子,此生将死都再无言见韶贞皇后。”
常之茸知道纤月姑姑是忧虑成疾,她便握住纤月姑姑的双手,安抚道:“姑姑怎知此行便定是恶果,殿下骁勇,他能够有把握前去,必定是有能力保全自己,姑姑莫要将此事都想在坏处,你瞧外面那些百姓们,不都是口口称赞殿下此番英勇之举吗。”
纤月姑姑叹口气,她神色惶惶:“我自当了解殿下,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又如何能够不忧心?”
常之茸闻言,心中也是一紧,是啊,如何能够不忧心?她自己有着前世记忆,自然清楚李溯此去大获全胜,可不知情的人,当然便会忧虑重重,若是自己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她亦会担心啊,兴许真的会劝阻李溯。
这一日,常之茸不再多说什么,便好好的悉心陪伴在纤月姑姑身侧,与她说说话,聊一些家常,又让小虎陪着逗纤月姑姑开心,让她能够分散一些心神到别的事情上,酉时过后,常之茸才回元延王府。
回府后,常之茸便着手收拾李溯的衣物,不让任何下人插手,定要自己亲手为他整理行囊。
侍候李溯惯了,他的所有吃穿用度,衣物摆放,喜好的与不喜好的,常之茸闭着眼睛都能够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