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周简带林满堂到自己办事的地方。
这里放着账册、规划等重要资料,四周很严实,私密得很。
“最近香水行的生意怎么样?”
周简给他倒茶,“年关就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他顿了顿,“只是咱们这个县令贪得有些过头了。”
刚刚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林满堂心里一梗,“怎么说?”
“咱们这儿开的是香汤,每次衙役过来,我都给他们免费,衙役们也就帮我瞒着,没向上报。前面宝华街,我听说各家至少要交两成税给他。”周简叹了口气,“大伙都憋着气呢。”
林满堂心里五味杂陈,他竟然有生之年遇到了贪官。
林满堂将买宅子的事了。
周简一听,不由急了,“你没交钱吧?”
林满堂摇头,听他表情不对,有些诧异,“怎么了?”
周简压低声音道,“最近县城打官司增多了。尤其是各类欺诈案。”
林满堂挑眉,“啊?哪来那么多骗子?”
周简面露不嘲讽,“以前新陵一年到头也就出现一两个骗子。可自打这个县令来,街头巷尾天天都在传哪家又被骗了。现在没被骗反而成了少数。我看这骗子多半是县令招来的。”担心他听不懂,周简就将自己打听来的事说了。
原来这骗子还真跟县令有关系。
就像今天这样,那骗子收了五吊钱定金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不幸被你逮到,人家也不怕。你告就告呗。
到了公堂,那些衙役就借着各种由头就让掏钱,总之打官司花的钱绝对比骗的钱要多得多。
县令看似干干净净,啥也没做。打官司也站在受骗这方。但跟以前相比,谁还不知道这些事全是这个县令私下授意的呢。
周简劝他,“暂时别买宅子了。现在买房子过户要交不少税。根本不划算。”
林满堂原本还想买宅子时小心谨慎点,不交定钱,一手交钱一手办房契,应该能成,听到周简这话,他又愣住了,“要交多少税?”
“以前只要一成税。现在两成都打不住,多数都三成。”
这样算下来,买宅子根本不划算。
两人说话的功夫,其他人已经洗漱干净。
与周简告别,大伙直接到县衙门口等人,那骗子果然没有来。
林福全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跺了跺脚,大骂,“竟是个骗子,简直太可恶了。”
林满堂看了眼牙纪,对方摆手,“不,我也不知道那是个骗子。”
无论对方是不是个骗子,这个牙纪,他都不可能相信他了。
林福全冷汗涔涔,给林昌盛鞠了一躬,“大伯,这次多亏你。”
林昌盛刚刚也就是顺嘴一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中的,还真叫他们遇到了骗子,不觉万幸。
林昌盛看向林满堂,“满堂,咱还买吗?”
林满堂摇头,“暂时不买了,要交很多税的。”
林福全一听也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林满堂一直心事重重,闷声往前走。
林福全以为他在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也没想到那人是骗子啊。”
林满堂摇头,“大哥,你要是买宅子,咱们可以去府城买。那边我有认识的人。”
他是真没想到买个宅子居然都提心吊胆的。
看来要想日子过得好,还是得要自己立得起来。他现在迫切希望自己能早点考上秀才,这样他以后再也不用指望别人。
林福全细想了下去府城买宅子,少不得要麻烦二弟的朋友,到时候欠人情,只好打退堂鼓,“府城房子肯定比县城贵,我这点钱恐怕不够,到时再说吧。”
林满堂一想也是,便没有勉强。
回了家,离老远林满堂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儿撒欢的声音。
推门一看,原来是大丫和大利从马地主家做客回来了。
“哎哟?这么热闹啊,说的啥呀?离老远就听到你们大喊大叫。”
林晓看到她爹回来,人家也顾不上听大丫两个讲话了,立刻小脸一板,小先生上线,“爹,不是我说呢,一年到头就这几天有空,您还不知道认真,您说您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愁死我了都。”
大丫和大利对视一眼,哎呀,娘咧,这十几天不见,晓晓都这么跟二叔说话了吗?
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教训爹啊。
林满堂见女儿又唠叨,头皮都快麻了,冲她笑,“爹这不是办正事去了吗?”将买来的糕点送上,“来,都是你爱吃的。爹现在就去念书。”
林晓接了糕点却不急着吃,而是追在他后头叨咕,“爹,不用了,你现在有空还不如去把那先生请回家呢。”
林满堂一想也行,于是又将糕点提起来,“这糕点留着等先生来孝敬人家。爹下次再给你买。”
林晓眼睁睁看着自己到了手的糕点飞走了,她怀疑她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