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抓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桌上是一碗凉水,两样东西混着吃下去,在这八月底的弘德殿的北殿中,冷的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嚼着,馒头擦着喉咙,火辣辣的疼。
忽然,牙齿咯吱一声咬到一个什么东西,他木然的往地上一吐,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个纸团,他将馒头咬在嘴里,迫不及待的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将军已回。”
他愣住,反反复复的将纸条看了七八遍,又跌跌撞撞的跑到窗户边借着光线,想要看个清楚。
还是四个字,没有多也没有少。
赵凌颤抖着手,徐徐的软了下来,靠在墙边滑着坐在了地上……是赵远山带兵回来了。
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纸条上的字,告诉他赵远山要回来了。
他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哽咽的嘶吼着,“远山……救我!”
他想起在应天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当时他虽行动不自由,可是吃的用的却远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可是如今,他虽住在宫里,但是吃的是冷馒头,喝的是凉水,睡是冷炕,就是连这个门也出不去。
他多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浑浑噩噩的。一腔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他恨赵梁阙,他好心好意待他,他却恩将仇报,想要夺他的皇位。
老天没有眼,就将他天打雷劈。
现在好了,远山回来了……只要远山回来,看他赵梁阙还能蹦跶几天,还能将他怎么样。
只要赵远山杀了赵梁阙,他一定向他保证,向天下人保证,他赵凌从今往后一定认真做好国君,为百姓做事,和赵远山好好相处。
也绝对不会再为了权利多少,为了谁是主导而生罅隙。
他们是兄弟,他会一直相信赵远山。
赵凌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看着屋顶发呆。
忽然殿门吱吱嘎嘎的打开,成一提了个炉子进来摆在门口,“圣上,殿中冷给你送个炉子来。”
赵凌转头看着他,眼睛阴森森的,“不要喊我圣上,你没有资格!”
“是。”成一面无表情,“奴婢告退。”
赵凌闭上了眼睛,成一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开门正要出去,忽然一愣行礼道:“郡王。”
“嗯。”赵梁阙摆了摆手跨进来,赵凌一个激灵坐起来,满面仇恨的看着赵梁阙,“你来做什么。”
赵梁阙四处打量了一眼,道:“来和你说一声,赵远山的兵就要到太原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赵凌呸了一声,赵梁阙走到桌边将他刚才吃的一半的馒头丢进炉子里,赵凌看着一愣顿时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道:“你会不得好死。”
赵凌也不说话,将桌上的半碗水端起来倒进了炉子里,里面的烫发出噗嗤嗤的声响,随即渐渐熄灭,房间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温度又降了下去,一股臭气熏染着。
赵凌不管再说话,愤愤的看着赵梁阙。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会聪明点呢。”赵梁阙拿个帕子扑在了椅子上,自己坐下来,“莫说赵远山不会赢,就算他赢了,你认为他回了这里后,会和你摒弃前嫌君臣言欢?”
“你什么意思?”赵凌蹙眉心头一跳。他没有接着说,但是却不可否认,赵梁阙的话很有道理。
赵远山会和他和解吗?
“知道安申去哪里了吗。”赵梁阙翘着腿神情闲适的看着他,“他去找赵远山了……得到消息,他如今人就在赵远山的身边。”
赵凌一愣,其实他也猜到这种可能,因为赵安申如果还活着,那么他是无处可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找赵远山求救……所以这个结果他很高兴。
可是现在话从赵梁阙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赵梁阙的意思很明显,他在告诉他,赵远山就算打回来,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做皇帝。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赵远山自己坐,第二,辅佐赵安申。
总之没有他什么事。
“懂了?”赵梁阙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现在是为了你好,这皇位对你来说早就终结了,你不如直接写禅让诏书,如此一来我还能保你一命。要知道,你写不写这皇位都是我的,我不过想要更名正言顺一些,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对你来说,结果却是大相径庭。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赵梁阙说着站起来,赵凌呆呆的坐着,忽然,赵梁阙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他,“一直忘记告诉你了,玉儿的儿子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玉儿?”赵凌蹙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认识玉儿?”
赵梁阙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惊世的奇葩,“玉儿和小霍是我养大的,这件事你还不知道?”
沈橙玉和霍繁篓是他养大的?
什么意思?
他不懂啊。
赵凌呆呆的,好一会儿忽然蹭的一下爬起来跑过去拦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他们是你养大的?你是在告诉我,从一开始他们出现,就是你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