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峻远摆摆手:“别叫大爷,听着别扭,我被人叫了一辈子朱老师,退休以后也没改过来,习惯了,你们就也叫我朱老师就行。”
“好,那朱老师,能不能请你帮我们辨认一下,这个衣柜以前是不是你们家的?”戴煦立刻就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顺便拿出在现场拍摄的衣柜的照片给老人看,当然,照片是在移走了里面的女尸以后拍的,其中还包括了方圆和他本人在衣柜后侧和里面发现的字迹之类的细节照片。
老人从身旁的床头柜上拿起老花镜戴上,结果照片伸直胳膊拿着,仔细的端详起来,端详了半晌,忽然略显忧伤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钟翰和戴煦都很诧异,之前钟翰已经仔细的询问过朱峻远的外孙女翟萌萌,翟萌萌非常笃定的表示这个衣柜就是自己外祖父家里面的,从小就在那儿,都已经有很多年了,不会认错,只不过是小姑娘不和外祖父生活在一起,又因为读书而长期住校,所以并不知道衣柜后来是被如何处置的罢了,为什么这么笃定,到了朱峻远老人本人这里,居然一上来就摇了头呢?
老人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知道他们会错了意,赶忙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哦,你们别误会,我不是说这个柜子不是我的,我是一看到照片啊,就又被勾起来以前的回忆了,这柜子是我的,以前是我的,你瞧,这张照片后头那个字儿,还是我外孙女小时候在我家里头玩,钻到柜子后头的夹缝里去写的呢,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柜子后来被我小儿子给拿出去扔了。唉,这柜子啊,比我小儿子岁数都大,当初我老伴儿还活着那会儿,我俩都还年轻,身边已经有俩孩子了,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宽绰,她想要个大衣柜,但是家里头确实不宽松,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要贵的有贵的,要便宜的有便宜的,那会儿啥都缺,我为了能打这么个柜子啊,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最后好不容易托人在老家那边农村找了个手艺好的老木匠,木板也都是一块一块攒出来的,就为了能结实耐用,打好了拉回来,我老伴儿那个高兴啊,嘴都抿不上,柜子一用就是那么老多年……唉,都说什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其实啊东西用久了,也一样有感情,不过……算了,孩子说的也对,过去的东西就过去吧,不想了。”
方圆在一旁听着老人几乎有些跑题的回答,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酸酸的,有些难过,戴煦拿照片让朱峻远辨认的是衣柜,但是朱峻远回答的时候,却是在睹物思人,嘴里夸奖着衣柜结实耐用,实际上怀念的是他故去的老伴儿。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承载着这么多回忆的衣柜,居然被人塞了个被残忍肢解的女尸进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这个衣柜,是什么时候被你的小儿子拿出去扔掉的?”钟翰问。
朱峻远想了想:“哟,具体哪天我还真忘了,就最近的事儿,你瞧我这屋的立柜,那都是新添置的,我原来自己住,孩子不放心,把我接过来这边,家具我都是从旧家那边搬过来的,用惯了旧东西,我不想换,孩子也依着我,但是后来,搬新家,亲戚都过来看看,结果看到别屋都是新家具,就我这屋是旧家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觉得好像是我儿子为了省钱,不舍得给我添置似的,我一想,我老了老了,不能任性不懂事,让我儿子平白无故背了个不孝顺的骂名,就跟他们说,我同意换家具,旧的我儿子原本说想要找个收旧家具的卖了,我说别卖,咱看看谁需要,咱给谁,我儿子说我那柜子太旧了,人家未必看得上,我说那你就找个地方放那儿,谁觉得好自己拿走,他就找人借了个车给拉走了,不知道给运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