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了一通不如不打的电话之后,方圆好半天才酝酿出来一点睡意,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绕来绕去总是绕不开贺宁对自己说的那番猜测。
戴煦对自己确实是很照顾,可是他对别人一向也都还不错,说是不错呢,又像是贺宁方才问自己的那样,毕竟对自己和对别人的关怀照顾,还是很不一样的,方圆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觉得有点心慌,有点紧张,她并不讨厌戴煦,并且在工作中对他还十分欣赏和敬佩,生活当中也当她是一个可信赖的大哥哥似的,假如说戴煦真的对她有那一层意思,说排斥倒也谈不上,只是会有些出乎意料,所以一想这种可能性,方圆就觉得心里面有点怪怪的,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很不平静,并且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可是这种事情又让她怎么去确认呢?靠观察?自己在这方面想来少根筋,没有那么敏锐的捕捉能力,再加上对自己外表不够自信的那一层,就更影响了主观判断,要是不靠观察,难道还要跑过去当面问一问么?
“喂,戴煦,别人说你这么照顾我,肯定是喜欢我,是真的么?”
方圆才这么一想,就已经忍不住把脸埋进棉被里去了,如果真的让她去说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估计她还没等开口呢,就先自燃把自己烧死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什么结论也没有的出来,到最后睡意来袭,方圆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想,就这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吧,该明白的时候,不管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自己肯定都会看到答案,在此之前就不要纠结了,否则徒增烦恼,能够把工作完成好,能够让自己的大脑屏蔽掉父母那边的干扰,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实在是负担不起更多的心事,只想逃避一时算一时。
一觉醒来,方圆就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多了,虽然起床洗漱之后,吃早餐的时候和戴煦碰面,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一天晚上贺宁的猜测,心里面隐隐的有点感觉怪怪的,但总体还算把状态调整的不错,表现的很自然,戴煦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当她放下了前一天晚上方父带来的影响,于是和往常一样,乐呵呵的和她一起吃早餐,顺便两个人也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两个人吃过了饭,照旧开车去公安局,就前一天的工作进展之类,需要和杨成他们开一个碰头会,做一下汇报,以及确定之后的具体工作。
两个人一到单位,才进办公室就听到唐弘业正气急败坏的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汤力坐在旁边,虽然一言不发,表情也不明显,但是从神情来看,似乎也隐隐的带着怒意,别人情绪有波动也就罢了,汤力可是刑警队里面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在方圆的印象当中,仿佛就算天都塌下来,他都不会眨眨眼似的,永远一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和安静,按照唐弘业他们有时候用来调侃他的话说,这个家伙绝对已经是老僧入定了,如果哪一天,能有什么人可以撩拨得他情绪发生明显波动,估计他们几个人会佩服的纳头就拜,非得轮番请那位高人好好的吃几顿饭,交流一番经验,向人家取取经不可。
原本戴煦和方圆还多少有些奇怪,一看到唐弘业挥舞的手里面攥着的报纸,他们两个就立刻默契的什么都明白了,不用问,肯定是向文彦又做“好事”了。
果然,唐弘业一看他们俩来了,立刻把手里面的报纸扬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正好你们来了!快来看看吧,咱们哥儿几个,还从来没这么有面子过呢!”
“有面子”三个字几乎是从唐弘业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平日里的个性也还是比较乐天开朗的,不算是个脾气大容易生气的人,能说话都咬牙切齿到这个程度,足以见得今天真的是生了慢慢一肚子的闷气。
戴煦和方圆这一次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戴煦走过去,从唐弘业手里接过那一份皱皱巴巴的报纸,摊开来一看,挑了挑眉毛,笑了:“嚯!还是这次有力度啊,连照片都有。”
方圆也凑近了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的那则新闻引起了一部分的注意和轰动,所以这一次的新闻版面占得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其中还夹杂了几张配图,最大的一副就是一张戴煦的侧影,看样子正在匆匆离开,照片下面配着一行小字——“被问及案件进展之后,这位警官选择了匆忙离开”。
除了戴煦的之外,其他几个人的照片也都有出现,一张是唐弘业和汤力准备上车的身影,还有一张是方圆的背影,最让人感到费解和表达不清的是,在方圆那张背影的下方,恰好是关于“一位不具名的内部人员”向记者向文彦提供线索的相关内容,乍看起来,就好像是说上面方圆的那张背影就是所谓的“不具名的内部人员”似的,内容主题来讲也没有什么新意,除了许多完全不靠谱的主观猜测被当成了案件进展,并且还是偷偷透露出来的“独家素材”来加以报道之外,仍旧和前一篇一模一样,行文当中夹杂着诸多的质疑和贬低,无论怎么看,都似乎是在暗示看报纸的读者,警方在这件事上是多么的无所作为,在如此严重的犯罪案件面前,他们的反应是多么的僵化拖沓缺乏人性和冷血。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方圆原本以为自己有了前一天的基础,今天应该会比唐弘业表现的淡定很多,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背影照片,以及照片下面关于“不具名的内部人员”的独家爆料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那个向文彦这么配图是什么意思?当时他缠着我,让我给他提供什么线索,还故意说什么刚参加工作,工资肯定不高之类的,提供线索能得到好处费,我明明把他给说了一顿,他气急败坏的就走了,现在搞成这样,分明是在报复我!”
“你别那么生气,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戴煦安抚的轻轻拍了拍方圆的后背,“首先就说这个照片,咱们几个都上镜了,只不过你看每个人的姿势和角度,分明都是被人偷偷拍摄的,这就说明报道这个新闻的记者本身并没有正大光明的采访咱们,否则不可能三张配图,居然都是这种效果,连一张正在接受采访的正面照都没有,其次就是关于他故意用你的背影来暗示爆料人的这件事,我觉得也是十分不靠谱的,假如真的是你为了一点新闻线索费就违反原则的话,你也不会给对方提供出来这么离谱的分析结论,你看看那个结论,摆明了就是知道这个案子,但是又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所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通过一小部分的事实,加上了一大部分的臆造,最后搞出来了这么一个所谓的爆料。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那个所谓的爆料人,应该确实是咱们局里的人,所以才能对这个案子的进展有个一知半解的了解,但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咱们四个当中的任何一个,否则也不会把瞎话编的那么离谱。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