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煦和方圆一看段飞宇奶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没再推辞,跟着她走了进去。段飞宇的房间也不大,和柯小文在家里那件可怜巴巴的卧室面积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柯有利的房子整体还是非常宽敞体面的,所以柯小文的房间在家里显得就有那么一点说不过去了,而段飞宇这边,虽然卧室不大,但是家里的整体面积都比较局促,给他一个人住这样的一个房间,就已经是很厚待了。
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参考书,墙角还有一张书桌,书桌很简陋,看样子像是有的学校淘汰下来的老式木头书桌,还是那种双人桌,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下面有两个书桌堂,原本是刷着朱红色的油漆,不过时间久了,桌角的油漆已经磨没了,露出来木头的本来面目,并且也被磨得十分光滑,一点木刺都没有。两个桌堂里面也堆满了很多的书,还有一些皱巴巴的卷子,书桌的桌面上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出了一个搪瓷水杯摆在那里被当成是笔筒来使用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被当成笔筒的搪瓷水杯里面满满腾腾的,有圆珠笔,铅笔,直尺,圆规这一类东西,还有几把大小不同的壁纸刀,几把木雕刻刀之类的东西,以及锥子、螺丝刀之类的玩意儿。
要说那些笔啊尺子啊,都很正常,估计每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家里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翻出一把来,可是壁纸刀、刻刀还有改锥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高三学生的卧室里呢,并且还是在段飞宇的书桌上,笔筒里面。
尤其是那几把刻刀,看上去并不新,很有些年头的样子,刀头甚至都已经带着一些锈斑,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锋利的样子。
戴煦看了看那些东西,没有作声,低头又看了看那张旧书桌的桌面,桌面上面横七竖八有很多划痕,有的比较轻,只是一道印子,或者一道窄窄的划痕,而有的则是一块油漆皮都被锉掉了,露出了下面的木头,戴煦伸手摸了摸,露出来木头的地方,虽然被人用红色的中性笔或者水笔给涂过,已经盖住了原本的木色,但是用手指那么轻轻的一摸,还能感觉到木头纹路的粗糙,由此可见,这种伤虽然未必是最近弄出来的,但至少不可能是这张桌子来到段家之前就造成的。
“段飞宇平时有做木头雕刻这一类的兴趣爱好么?”方圆问段飞宇奶奶。
老太太刚开始还听不清,等听清了方圆问的是什么,便失笑的摆摆手:“没有!他哪会弄那些啊!你们是说他笔筒里那些刻刀吧?那个啊,以前是我老头子的,我老头子年轻那会儿是做木匠活儿的,手艺细,帮人家打家具什么的啊,还能给人家抠花儿呢,可受欢迎啦,就是累,一辈子累了一身病,所以当初就说,供孩子念书,将来都端铁饭碗,可不挨那份儿累啊。所以就没有人接他的手艺,那几把刻刀原来都是压箱底儿的,后来老头子身体不好,小儿子孝顺,就是飞宇的爸爸,接我们过来一起住,收拾家里的破烂儿的时候,我们都说扔了算了,也不知道飞宇这小子怎么着,就非要留着,拗不过他,就给他玩儿啦。”
戴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时候,从段飞宇卧室门口有个人探进头来,说:“妈,你怎么把人带飞宇房间里去了!这要是让飞宇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和戴煦通过电话的段飞宇父亲,他的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虽然嘴里的话是对段飞宇奶奶说的,但却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戴煦和方圆,就好像他们是这个家的入侵者一样。
“不高兴,不高兴,那孩子成天不高兴,这都是你们惯的!我看你们小时候,都挺乖,也没谁成天动不动就不高兴!”段飞宇奶奶被儿子数落了几句,也不大开心,皱着眉头回嘴,“还有,这孩子都几天没回来过了?你看人家老师都家访来了!你们啊,这爹妈当的,自己的孩子,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个样子,说不得,训不得,碰不得,打不得,还得哄着,也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小子了!”
段飞宇父亲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太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跟人家谈吧,你不是要睡午觉么?赶紧回屋躺着吧,我刚才好像听到我爸招呼你呢。”
段飞宇奶奶一听说老伴儿招呼自己,这才赶忙挪着小步先出了段飞宇的卧室,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老太太走了,戴煦和方圆也不打算扮演那么不讨人喜欢的角色,非得赖在段飞宇的房间里,于是也走出来,回到客厅里,段飞宇的父亲冲沙发一摆手,算是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从墙边拿过一把折叠凳支开来,坐在了戴煦和方圆的对面。没有办法,客厅里只有一支三人沙发,三个人想要说话,总不能肩并肩的做成一排,扭着脸说吧。
“你们怎么还骗我们家老太太呢?什么时候你们就成了我儿子学校的老师,还跑家里家访来了?”段飞宇父亲长的个子也不高,身材偏瘦,脸色黑黄黑黄的,眉头中间隆起了一个“北”字,看样子平时就总是喜欢皱着眉头。
戴煦面对他的这种指责,并不当回事儿,对他笑了笑:“我们没有故意撒谎去欺骗大娘,可能是她自己对我们的身份搞错了,有点误会,不过我们确实没有解释,因为考虑到老人年纪大了,觉得既然也无关大局,就让她这么误会着也挺好的,免得老人跟着担心惦记,你说是不是?如果你要是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妥的话,我们当然也会尊重你们家属的意见,我可以现在进去给大娘道个歉,把我们的真实身份还有来意都给大娘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