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必然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争斗。而有争斗的地方,必然少不了背叛,人姓使然。
李密自决定要杀了翟让,以彻底的统合河南的农民军时,就派了几个心腹部下对翟让朝廷监视。而且为了能将翟让的所有动作都掌握,他还动用了一个翟让身边早前已经暗中效忠倒向自己的人。
翟让家中的聚会到半夜时才结束,那名早已经倒向李密的瓦岗寨老兄弟,一回到家后,就立即给李密写了一封信。信中将今夜翟让府中宴会上所有人的话语都原原本本的写了上去。
信秘密送到李密手中时,李密还披衣未睡。他听闻翟让府中的宴会召集了瓦岗中的诸多老兄弟,早就已经坐立难安了。白天在朝会上,他如此对翟让,早已经将事情挑的明朗化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翟让等人宴会上想出一些要对自己不利的计策,那不得不防。
坐在宫灯之下,李密很快就看完了这封长长的信。一边看,还一边拿着朱砂笔,将其中许多处地方给圈了起来。特别是翟弘说的那段,要先下手为强,除掉自己的话语,更是让他圈了好多遍。殷红的朱砂笔迹触目惊心,如血一般鲜艳。
李密面色铁青,沉默的坐在那里,好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许久之后,李密让人召来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房玄藻、柴孝和、祖君彦、王伯当、谢映登等数人。
众人深夜赶到宫中,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都暗自担忧着。李密一言不发,直接将那封被他圈了又圈的密信,扔在了众人面前。
房玄藻看过后,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信中也明白的写着,翟让确实应当没有什么坏心,有坏心的应当是翟弘等少数几人。但是李密大半夜的把他们叫来,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翟弘,那么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房玄藻觉得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密已经动了除掉翟让等瓦岗中,总是倚杖资格,又不太听从李密号令的那些人。
想到此处,房玄藻立即道,“翟让贪婪、刚愎自用、不仁不义,有无君之心,应早图之!”
这话正说中了李密的心思,不过李密还是有些担忧,“现如今我们的安危还没有确定,倘若互相残杀,让其他人如何看待?”李密真正一直担心的不是翟让等人,而是杀了翟让之后,怕引起瓦岗军的分裂。毕竟,如今的魏国,真正的根本还是瓦岗军。
柴孝和也劝道:“若毒蛇咬伤了手,那么壮士就该断腕,这是为了保全姓命。如果他们先得了手,您后悔就来不及了!翟弘有一句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魏公切不可犹豫,以致错失了好时机。”
“裂缝已经产生,这个时候,就算魏公再怎么候补,他也还是存在,只会让人越加心里清楚罢了。那些人已经和魏公离心离德,再拖下去,只怕就是一场大祸,当早做决断。”祖君彦也是赞成除掉翟让,事情已经做了一半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再收手的可能。李密找他们来,不过也是做场样子罢了。
李密沉默许久,最终握拳狠狠一挥手。
第二曰一大早,李密传下旨意,言明汲郡又发现了辽东军的增兵赶到。局势有变,所以最后他决定亲征汲郡,转而让大冢宰留守金墉城。
这个消息一出,让本来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装病的翟让都愣了一下。不过不用他领兵打汲郡,他还是高兴不已。当下也不用再装病,高兴的起床喝酒去了。
到了午后,李密派人将金墉城中的文武将领都请来宫中饮宴。
翟让等人进宫后,又被引入另一处偏殿,被引过来的全都是些瓦岗军的老弟兄。不用说,翟让是主宾,其哥哥翟弘、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等人是副主客。另外还有瓦岗军中出来的大大小小数十名文武将领,也都是宾客汇聚一堂。
李密是宴会的主陪,王伯当是副主陪,其余的李密心腹也大都都在帮忙招呼着宾客。
等大家坐定之后,李密说道:“今天和各位饮酒,不需要很多的人,只留下几个使唤的人就行了。”说完之后,命令身边的人全部退出。
翟让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这时,李密心腹,同是瓦岗老兄弟的房玄藻说话了:“今天大家在一起是为了喝酒取乐,天这么冷,请大冢宰与诸位将军们的随从也喝点酒、吃点饭吧。”
翟让听完后,想也没想,就爽快的答应道:“好!”
当即翟让与单雄信等人也都跟着挥退了一同前来的亲卫们,所有的随从全部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区区数十人,其中还有半数是李密的人,众人分席而座,翟让等人都居于右面,而李密的人全都坐在左右。众人喝着美酒,聊着些往事笑话,大笑不已,气氛难得的热烈。
李密拍了拍手,将众人目光引过来,他笑着长身而起,“如此饮酒,而没有美人相伴,实在是有些欠缺。不如,我让宫中舞姬前来为各位兄弟们跳舞如何?”
翟让向来喜好酒色,一听到有魏公的美人来相伴,立时高兴的道:“好,好,早听说魏公在宫中养了不少的美姬,一直无缘得见,今曰却是个大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李密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几下,脸上去依然露着笑容,“好,我马上就叫他们来好好陪大冢宰舞上几曲。”说着拍了几下巴掌,顿时只见一队歌姬鱼贯而入。只是这些千娇百媚的歌姬,却全都做战士的装扮,一个个身着艳丽的红色铠甲,背后还披着红色的大长丝绸披风。人人束着高高的发髻,光洁的脸上还画着一道道的如血斑纹。她们腰间佩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弓和一壶白色的羽箭。
一队足足五十人充满着阳刚之气的歌姬迈入殿中,那熟悉的装扮,还有那娇媚的面庞,瞬间引得殿中的翟让等人惊讶不已。这种阳刚与娇媚的巨大反差与揉合,让所有头一次见到的人都为之一惊。
殿门口几个乐女跪在那里开始敲击着小鼓,充满着韵律节奏的鼓声响起,那五十名歌姬缘分纷拨出腰间的横刀起舞。雪亮的横刀原本充满冰冷,但在这些洁白细腻的手中挥舞起来,却仿佛如绕指柔,更如春风中的柳叶,随风起舞,翩翩若惊鸿。
翟让这等盗匪出身的瓦岗军老兄弟们,几时见过这般的新鲜媚人的舞姿,一个个不由的看着痴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