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风尘仆仆的赶入晋阳行宫之中,紧急求见皇帝陛下。
文华殿中,皇帝陈克复才刚刚起床,此时天还未全亮,外面还是一片雾气茫茫。皇帝听到张锦来见,马上就披衣赶到了仪华殿。
君臣两人一边就着几样小菜喝着白粥,一边交谈着。
“我们得到消息,沈落雁目前正在大举调动兵马,外面打着冬季演练的名号,可调动的兵马却已经多达三十余万人。几乎江南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在动员,另外还调动了五十余万的民夫。”
陈克复面色凝重,怕什么就来什么,“可知道他们的进攻方向?”
“据我们推测,这回沈落雁绝对是看到我们要和突厥人大作,所以趁火打劫。以臣的推测,他们最有可能进攻的还是淮南。探子的可靠消息是长江的采石渡与瓜洲两大渡口秘密聚集了大量军队,并曰夜征集船只,南陈很有可能会兵分两路过江北伐。不过,另外胡海都督探知的情报却显示,沈落雁也在向潘阳、临川方向大举增兵,大有进攻九江诸郡的可能。现在两路兵马,北伐那支隐藏暗中,准备攻九江那支却是在明。一明一暗,却反而让属下一时猜不出哪路是虚,哪路是实。”
陈克复有点不太高兴道:“以我们如今在江西与安微、江苏三行省的防御空虚,难保沈落雁不会想大举进攻,兵分多路。有三十多万大军,沈落雁很有可能西线、北线两面开战。”
要是放在半年前,别说沈落雁三十万大军北伐,就是再来三十万,陈克复也是不用担心的。毕竟长江防线不止是江南朝廷的天险,大陈也同样可以用来防御南陈。不过眼下朝廷淮南空虚,却是有些不好应付。淮南与江西两面都有可能是此次南陈目标,而陈军眼下想要两面防守,明显是有些困难的。
“张锦,最近岭南的冯盎表现如何?”
岭南本为冯冼两家的地盘,冯盎投降之后,陈克复封冯盎为广西总督兼都督,冯婠为广东总督,百越首领冼劲为越南总督,冼讷为海南总督。明面上除冯盎外,其余三人都只任总督管理民政,行省军队由大陈委任的将领担任。不过因天高皇帝远,大陈对于岭南的实际控制力度还不强,在岭南的这四省疆土上,真正的土皇帝还是冯盎。
大陈要与南陈做战,眼下也还得依靠岭南的百越土族兵马。不过冯盎这人,向来就是个投机者,对他,陈克复实在是没有多少信任。
“前段时间朝廷从岭南调走了先前派驻各岭南各省的府军与水师之后,冯盎对朝廷的态度已经有些变化。上次南陈派单雄信南征岭南,冯盎却避之不战,一味保存实力。如果陛下打算调岭南的土兵北上,只怕冯盎不会老实从命的。冯盎就是个骑墙派,摇头草,成大事不足,可却又不甘心居于人。如今咱们朝廷要与突厥决战,前途未卜,只怕他越加会摇摆不定了。”
“岭南不可用,那朝廷这次就无法即对付突厥人,又应付南陈。淮南与江西两地,朝廷最多只能保一处。保淮南,则江西不保,江西虽小,可却卡在南陈的东西中心,又联通岭南四省,实是战略要地,丢失不得。可保江西,淮南又难守,江淮是中原屏障,失淮南,则有可能丢失泗水一线的山东。甚至京都洛阳都会暴露于南陈面前,到时北有突厥,南有南陈,两面夹击,危矣。”
张锦从怀中取出几张纸,对陈克复道:“陛下,有一事比较奇怪,臣还没能完全查清楚,不过也许能给陛下些帮助。”
陈克复接过那几张纸,疑惑道:“这是什么?”
“昨曰夜,驻兵于江汉南郡长林城的沈法兴第二子沈仪突然秘密进入襄阳,求见鲁世深将军。他向鲁将军表示,只要朝廷与陛下保证他领地的安全,并支援他一批粮草器械,支持他继承吴王之位,他愿意让开领地道路,让我军直接南下夺取夷陵与南郡二郡。他保证不会出兵阻拦,并且愿意提供方便。”
陈克复大感震惊,“他这是要干什么?夷陵郡与巴东交界,是防守巴东之要地。南郡的江凌,更是江汉中心重镇。而且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现在沈法兴还正在江陵吧。他这样做,难道是想要借刀杀父?‘张锦轻笑一声:“陛下一心关注北方战事,对于南边的事情少了些了解。就有数曰前,杨暕兵发两路,一路攻蜀中,一南自巴东攻江汉。董纯率五万兵出巴东攻宜昌,号称十五万,结果沈法兴亲自到宜昌上城督战,却一战而败,本人也身中流矢重伤。沈法兴伤的太重,如果不是靠着人参等名贵药材吊着,早就死了。不过就算吊着,也没几天好活了。沈法兴有五子,如今皆已成年,各统一军。世子沈伦虽然早立,可却文弱有余,魄力不足。其它四个,也都是些世家纨绔公子,没有一个像样的。沈家倒是有个沈落雁智谋无双,可惜却又是一介女流。沈家五个儿子一直都在明争暗斗,军中将领们也早分属各兄弟麾下。”
“如今沈法兴眼看活不了几天了,几兄弟都急了。沈法兴的意外是让长子沈伦继位,并要求在外的四个领兵回江凌增援,并宣誓效忠于沈伦。可收到命令,几个儿子都是不肯遵命,在沔阳的第五子沈侩还在大将军陈果仁、孙士汉的支持下调动麾下各军开往江凌,明摆着是想来硬的。这第二子沈伟眼看即无名份,又无老五那样的实力,不甘心下,当然会想出在奇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