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这一天,秦庄从手下口中得到消息,那个不见了的逃兵已经在皇帝称帝一年后被认定死亡,但因是逃兵,不予家中任何抚恤,不过是在名册上有个去处,因为他在失踪逃跑多年,直到天下大定,依旧杳无踪影。皇帝不是没有派人去追,这是无论如何也要做给其他士兵看的态度,不然逃跑了没事,人人都跑了。
但是那年追查下去,一直到大齐初定,这逃走的士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初在天定元年的年末,判定此人已死,因是戴罪之身,皇帝没过问,底下的人能省一事是一事,也就不会主动和家人联络了。
老太太听闻亲子已死,哭得十分可怜,倒是秦夫人心善,许了些银子把她送回家去,更请街坊邻居照看着,有什么事到王府后门说一声,秦夫人会管的。
秦庄没有责怪妻子多事,只叮嘱不要平添是非,就没再过问,但他的手下却十分殷勤,另送上一份整理出来的,当年在这逃兵消失前后,皇帝身边所发生的事,其中有一件事勾起了秦庄的好奇,大皇子的生母王氏,在逃兵失踪五天后,被发现有身孕,送回了纪州。
这些事,皇帝不往前翻,自然是不会觉得奇怪,当年的逃兵也不止老太太的儿子一人,可是现在把事情翻出来看,前后差了五天,难道真的没有联系?
秦庄心中一凛,掐指算了算日子,现下是来不及给妹妹送信了,回程的日子迫在眉睫,总不能突然反悔。妹妹做出了让帝后反感的事,做得太明显,很显然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被破坏,自己拼了命做出的苦肉计,却是逆了皇帝的性情,那个项晔,并不喜欢别人有恩于他。
好在还有秋振宇,但秦庄一拳头砸在桌上,自言自语地恼道:“可那老东西,实在狡猾。”
转眼已是元宵日,京城里从皇宫到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猜灯谜点花灯,过了今日,新一年的忙碌和辛勤又将开始,人人都愿得个好彩头。
而秦文月过了今天,就要回纪州了,来了一趟京城,开了眼界也掀起了波澜,虽然没能如她所愿,也不算完全白来一趟。
太后很是舍不得,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时不时地说:“明天就走吗?何不过了正月呢,不是说好春暖花开时再走?”
秦文月陪笑着,很有耐心地哄着太后,在旁人看来,她能坚持到这一刻,也实在不容易。
珉儿则从不把秦文月的一言一行放在眼里,不喜欢的人不看就是了,而她也不愿秦文月往后没事就跑来京城,之前与皇帝商议的,日后为秦文月指婚定亲,嫁到其他地方远离京城的事,并没有改变。只是秦文月提前离开了,且是他哥哥把她召回去。
元宵宴上,沈哲与江云裳都在,云裳因之前着凉有些风寒之症,精神不怎么好,而她平日里就不热情,本是无力应付人情,在旁人看来,却是故作清高,对人不理不睬。
这一切太后同样看在眼里,再看看皇后,总觉得云裳跟着皇后,学了些没必要的东西。
“哲儿,你来。”太后把侄子叫到身边,吩咐他,“你亲自送文月出城吧,外头还是冰天雪地的我不放心。”
锦绣的事,太后知道的和外人知道的没两样,可沈哲和秦文月彼此心里很清楚,几般没有捅破那层纸,大家都很明白现在是如何看待对方的,可令人意外的是,秦文月笑得那么自然,沈哲也没露出半分尴尬。
他热情地应了姑母的话:“您放心,我会好好送文月出城的。”
秦文月心里一颤,沈哲竟然没有拒绝?她勉强扬起笑容:“有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底下云裳看在眼里,上面的人谈笑风生,她头疼得厉害,病怏怏的无法冷静思考,心里头难免觉得不痛快,沈哲对秦文月那样的人都还能露出笑容和和气气,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目光就躲到九霄云外去。
“夫人,您没事吗,脸色这么差。”边上的宫女来关心。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云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