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儿笑了,这一笑心里敞亮了好些,拉着云裳的手道:“有你们在,我怎么也不算是个孤零零的人。”
而此刻,本就约好了宋渊来相见,云裳见他们说的话自己听不懂,就跑去带孩子们玩耍,之后再回来,说说笑笑一如平常。她知道皇后未必真的高兴,可哪怕让她短暂地分心不要去念着皇帝,也好过她时时刻刻都沉浸在悲伤和失望里。
如是,云裳几乎天天都来陪伴皇后,偶尔在宫道上与淑贵妃打个照面,淑贵妃面上虽不言明,心里怎能不在乎,明明她也承受着皇帝失踪的痛苦,怎么什么落在皇后身上都是值得心疼的,落在她身上就是理所应当?
然而这样的不平,如今连帮腔的女人们都不在了,更很快就被大雪掩盖,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匆忙,十月初雪后,就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场大雪。
京城尚且如此,西平府外必然更冷,太后也好,皇后也好,还有文武大臣们,虽然谁也没放弃继续派人在山崖下寻找皇帝的踪迹,可心里都明白,希望越来越小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朝廷不仅没有乱,更稳稳当当地恢复了昔日的光芒,因赞西人求和心切,皇后原本邀请赞西王后年末来访,可她却一接到邀请就出发,十月里就到了京城,期望着自己这一趟,能给赞西族人带去太平的日子。谁能想到,一个本躲在后宫里唯唯诺诺的女人,在这时候为了自己的民族站了出来。
大齐被一个女人掌控着皇权,赞西也派一个女人来抛头露面,而梁国皇后也因梁国皇帝病危,正努力稳固着自己儿子的太子地位,独断专权地把持着朝纲。
这样的政治,大大地刺激了男人们的自尊,他们一面顺从恭敬地应付珉儿,背地里却开始谋划着,要让皇后尽快交出大权,立太子扶持新君,重新让男人来做主天下。
且说,因语言和文化的差别,此番赞西王后入京求和,珉儿每次见她,不论是在宣政殿议事或安泰殿享宴,还是在御园和太液池边散步,宋渊因深谙赞西文化而随时陪在左右。朝堂上如此,内宫深处也有他的踪影,仿佛如今妃嫔都散了,再没有什么后宫前朝的界限,外大臣可以轻松随意地出入宫闱。
这一日,梁国传来消息,老皇帝暴毙,死因自然是梁国皇室自家的事,他们忙着老皇帝的身后事,忙着立新君,且要一年半载才能安生。
之前项晔失踪,大齐内外一片混乱时,梁国也没有趁虚而入,此刻大齐皇权和军队已然安定,更不怕梁国动什么歪脑筋,何况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沈哲把这消息送到别庄,和项晔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分别时,项晔问沈哲珉儿可安好,却被弟弟冷冷一笑:“您自己去看不就好了?”
气得项晔瞪眼睛:“你老老实实找我说的去办。”
沈哲道:“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成全了她,她也未必会领情,这一段日子对她而言太苦了。”
可项晔毫不动摇:“我可不仅仅是想让她解脱。”
这话没再往下说,沈哲还有任务要去做,不过他先回了自己家,只等手下的人送来消息,才一人一马离了将军府,一路往宋府奔来。
而此刻的宋家,宋夫人正管着房门与宋渊发生争执,为的就是宋渊这几天不见人影不回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宋夫人只听说宋渊形影不离地跟在皇后身边,可是白天陪着也罢了,为什么夜里也不回来。
宋渊道是他忙着忙着就晚了,怕三更半夜地归来扰得全家都不安生,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消除妻子的疑虑,宋夫人更是痛心地说:“你知道外人都怎么说你,怎么说我吗?你知道家里人都怎么看待吗?你若是嫌我老了,你大大方方地纳妾我也不会怎么样,你怎么能去招惹皇后娘娘呢?宋渊,你疯了吗?”
宋渊无奈极了,待要解释,门外下人却说:“大人,沈将军到了。”
宋夫人抹泪哼笑:“他们都说,你们俩是一丘之貉。一个是旧情,一个是新欢,怪不得皇后会把妃嫔们都放了,她是做这个打算吗?”
宋渊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只能离家求个清净了,你跟我十几年夫妻,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