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些话,沈云便匆匆离宫,而他才到家门前,便有父亲的亲信寻来,他站定听他们禀告时,母亲正从里头出来,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不免要问几句,沈云尽力敷衍了,可母亲却拦下他道:“云儿,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是娘怕你太自负,而是很多事你不懂里头的人情,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你爹,做任何决定都有他们的道理,有些事你不必冲在前头,照你爹的吩咐去做就好。”
“娘的话我记下了。”沈云淡淡一笑,“可我得守住自己未来的妻子不是?”
云裳怔然,嗔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说什么大话?”
沈云不以为然,匆匆回房收拾了行装,冒着大雨便要辞别母亲,云裳不知她要往何处去,只着急地追着叮嘱:“要小心。”
是日傍晚,京城的雨才停歇,宫里也收到了皇帝顺利到达平山的消息,项琴伏案给父皇母后写回信,项元则蜷缩在窗底下,看着廊外花坛里慢吞吞挪动的蜗牛出神。
“姐姐,书房的事,要禀告父皇吗?”妹妹忽然问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别叫父皇母后操心?”
“我们不说也会有别人说,京城里的事,时时刻刻都会传过去,父皇就是在行进的路上也批阅奏折知晓天下事。”项元应道,“还是说了吧,说的委婉些,才叫他们少担心。”
而口中说着这样的话,项元意识到一件事,倘若秋景宣真是“那个人”,此时此刻又在做“那件事”,父皇一定会知道,母后或许也……可他们,却不阻拦自己的感情,甚至放手让她去做想做的事,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们是相信可以将秋景宣拉回这一边,还是有信心不让秋景宣做任何“错事”,又或者是她多想了,是她看错了,秋景宣并不是那个人。
“姐姐,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是发呆。”项琴见姐姐又露出那种纠结而痛苦的神情,心疼地问,“有心事吗?”
元元抽回神思,摆手道:“没有的事,这不是母后离家太久,我想她了。”
琴儿将信收起来,低声道:“姐姐不必瞒着我,你不想说便是不想说,我不会缠着你的。”
“傻丫头。”项元懒懒地嗔怪了一声,屋子里静了好一阵,才又听见她的声音问,“琴儿,你觉得姐姐喜欢秋景宣什么?”
二公主笑道:“姐姐必然有姐姐喜欢他的地方,我怎么会知道。自然秋景宣的确是了不起的人,不论是样貌才干,连同他的出身都那么不可思议。”
项元道:“我像被下了咒一般,自己也迷糊,说不清道不明。”她忽而来了精神,起身来到妹妹身边,正经地问,“琴儿,你跟姐姐说真心话,在你看来,我和秋景宣般配吗,若是不必在乎我的心情,给你权力和机会,你会不会劝我与他分开?”
这像是玩笑话,可又那么的正经,其实姐姐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做妹妹的并不理解,可姐姐若真能和秋景宣好好的,对她来说,是将来能与沈云在一起最重要的条件,私心想来,哪怕是秋景宣根本配不上姐姐,她也会盼着他们能顺利成亲,一辈子在一起。
但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这是她最爱的姐姐。
“姐姐已经好几次问我类似的话,秋景宣到底怎么了?”妹妹一语点中姐姐的心事,但她温和地说,“倘若那个人让姐姐这么痛苦,反反复复地纠结挣扎,我希望你还是要冷静地想一想是否真的幸福,而不是别人如何看待。说到底,姐姐并不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连父皇母后都允许你的事,别人的一句话真的能改变你什么吗?这些话,姐姐不该问我,你该问的是你自己。”
项元一叹,揉揉妹妹的脑袋:“我家二公主,真是蕙质兰心。”
“姐姐……秋景宣让你痛苦了吗?”可妹妹却开门见山地问了这句话,“开春那会儿,你多快活,可这些日子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挺好的,闲着无聊呗。”项元转过身去,背对着妹妹,一时所有情绪都露在了脸上,唇边的笑容,透着几分清冷甚至孤寂,她这样万千宠爱在一身的人,竟然也会觉得寂寞。
公主美丽的眼眸里闪烁出犀利的光芒:“将来,该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