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立时怒道:“这丫头这丫头,难道要结结实实打她一顿,才能记住教训吗?我明明说了不许她再出门,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众人都默默不敢出声,太后指了王嬷嬷道:“去告诉皇帝皇后,这个女儿他们若不管教,就送来我管,难道要等出了大事他们再哭吗?立刻把元元带回来,如何管教,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王嬷嬷奉命而去,项琴站在一旁不敢做声,沈云见这架势,自己开口必然也被责备,没得叫皇祖母大动肝火。而他倒是想去带项元回来,可光是想一想,就能预见到项元的反抗,何况他们才不欢而散。
不多久,皇后到了,太后如此生气,她岂能不露面,果然少不得听几句责备,毕竟做娘的没能看好自己的孩子。
太后连声道:“我知道你和旁人不同,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可眼下是什么情形,她才从刀下夺回一条命,你又放她出去乱跑。珉儿啊,闺女不管不行,这样下去会害了她。”
珉儿顺从地听着太后的话,没有反驳,但也没答应什么,太后念叨几句自然就累了,催着她去把孩子找回来,再没别的事。
而这边,项元大大方方地从宫门出来,带着随侍坐马车就到了秋府门前,秋景宣办公务去了,并不在家里,而府中下人见她,都十分欢喜,立时就有人去找秋景宣传消息。
不消半个时辰,秋景宣快马归来,步履匆匆地进了家门,正见项元坐在廊下喂鸟,水色折枝堆花襦裙拖曳在地,臂上轻纱随着手里的动作轻轻飘荡,双环髻上垂下银丝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抬头见到自己,便是笑靥如花,托着碟子站起来,说道:“你总是不在家,每次来都扑个空。”
秋景宣恍然若梦,走上前来,将项元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千言万语只换得一句:“有没有受伤?”
简答的几个字,却因为眼前人面上的神情,让项元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从最初的一见钟情,她像是被下了咒似的恋着这个人,到如今自己看清一切,另有目的时,秋景宣给她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没事就好,元元,你不要再随便离开京城,京城里总好过外头。”秋景宣严肃地说着,“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不然天涯海角我也能陪你去走一走。”
“我为什么不能随时离开京城?”项元笑着问,“你怕我再遇到刺客?”
秋景宣心里一紧,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知道公主是否会多想,他不该说那句话,说了便好似他明白眼下的情形,明白有很多人想要伤害皇后和她的孩子,可他一个工部小吏,本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那天实在是碰巧遇见山贼,他们才不知道我和沈云的身份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项元笑着,把鸟食放下,拍拍手掌道,“我想去给琴儿买礼物,你带我去可好?”
“等我换件衣裳,穿着官服出门不自在。”秋景宣答应着,见项元乐呵呵地跟在一旁,他心里的不安也散了好些。之后在房里换衣裳,也是隔着一道屏风说话,他们彼此亲近得就差拜堂入洞房,完全没有因为这样那样的麻烦,而有半点生分。
那后来,双双对对地上街,在各色各样的铺子里穿梭,项元见着什么都觉得好,小半天功夫就买了好些东西,这是却没有一样是中意要给妹妹的,此刻走出古玩店,项元叹气着:“说起来,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妹妹喜欢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秋景宣道:“正因为天天在一起,才不会格外留心,而你们贵为公主,从来什么都不缺。”
项元无奈地笑:“是呀,什么都不缺。”
话音才落,街角转出许多人,才被山贼劫持过的项元,不由得一哆嗦,可是那些人很快就到了面前,高大威猛的侍卫们,把街上不相干的百姓都逼到了墙角,古玩店门前空出好大一片地方,紧跟着一乘华丽的轿子被抬了过来,一人上前屈膝道:“公主,小人奉旨接您回宫。”
此刻,街上的人,铺子里的人,才明白这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是赫赫有名的盛元公主,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看来,人群里发出赞叹声议论声,但立刻有侍卫凶狠地吼道:“闭嘴!”
元元的心又是一颤,嫌恶地看着那些威吓老百姓的侍卫,轿子盖着红黄绸布,在阳光底下好生刺眼,坐进去,就仿佛她刚才喂的那只鸟一样,要被关进笼子里。
“景宣,你送我回去可好,我不想跟他们走。”项元妥协了,但要秋景宣相陪才肯走。
秋景宣温和地答应:“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