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也没有急着开口,给了尤莉一段时间去平复情绪,冷静下来,然后才又开口问:“袁贵发当初在你父亲和人合伙经营的小煤窑里上班,你知道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刚上初中的小孩儿,跟我自己孩子现在差不多,家里面的事情大人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商量太多,也不可能特意说给我知道。”尤莉想了想,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那关于你父亲那个小煤窑的情况你又了解多少呢?”
“那个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只知道那个煤矿是我爸和人家合伙出钱一起做的,本来做的挺好,中间我妈和我爸因为性格不合,动不动就打架,后来他们俩都觉得那么又打又闹的实在是太难看了,日子过得也没有意思,就离了婚,我爸给了我妈一笔钱,她就带着弟弟走了,我和我爸一下子手头也有点紧巴巴的,后来刚刚稍微缓过来一点点,煤矿那边就出事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也不知道,就只记得听人说死了几个人,伤了几个人,我爸给人家赔了不少钱,我们家的日子一下子就感觉好像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了似的,后来我爸也不想在老家那边呆着了,就卖了房子车子,带着我拿着剩下的钱,搬过来到了a市这边安顿下来,不过雇了这么多年回头看,我爸当初什么事儿也没有,平平安安的,这就比什么都强,至少留着他那座青山在,后来我们也一直不愁没有柴烧。”
“那你有没有曾经和你父亲探讨过这么个问题,你们老家那边距离a市几千公里的距离,这边人生地不熟,为什么你父亲不带着你在那边重新开始,打个翻身仗,而是要千里迢迢的跑来a市这么个异乡打拼呢?”钟翰又问。
尤莉之前看起来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被钟翰这么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说:“我没有特意问过我爸这件事,那时候我小,他要来,我就跟着他办了转学手续,就来了,来到这边之后他很少提起来在老家时候的事儿,偶尔我说起来老家那边的事,他也一副不太想开口的样子,我就一直觉得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当年在那边赔了钱,离了婚,落得必须远走他乡特别狼狈,所以才不愿意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现在他人都没有了,我也只能跟你们说我自己猜测的结论,没有办法帮你们去问出来他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你方才说你父亲到了a市这边不愁没有柴烧,这个‘柴’,是指赵泰河给你们‘让’出来的泰河大酒店么?”钟翰毫不留情面的直接询问起饭店的事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尤莉有些抵触的看着钟翰,表情不大好看。
“我们知道,你们家的‘泰河酒店’并不是一个原创的店名,更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经营模式,原本的店主赵泰河开店的过程和具体情况我们也同样有所了解,或者如果你觉得我们从别处了解到的关于从‘泰河大酒店’到‘泰河酒店’这中间偷梁换柱的过程,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的,你也可以纠正我们。”钟翰理会尤莉表现出来的敌意和难看的脸色。
尤莉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多生气看样子倒也谈不上,更多得似乎是一种被人摸清楚底细之后的尴尬,半晌过后,她才叹了口气,表情恢复了平静,对钟翰和顾小凡点点头:“看样子你们确实也是没少打听我们家店前身的情况,那家店过去确实是那个赵泰河名下的,租了我们家的门市做餐饮生意。其实最初我爸买了那个门市的时候,也确实想过自己开点买卖赚钱,但是当时我们家的经济状况都还没有缓过来,也很拮据,自己经营实在是拿不出那笔钱来,亲戚呢,看到我爸栽了跟头,都怕他翻不了身,那段时间对我们也都是躲躲闪闪,钱包能按多死就按多死,生怕我们开口问他们借钱,所以我爸才靠租门市出去吃房租,慢慢赞本钱。”
她说着,扫了钟翰和顾小凡一眼,微微扬起了一点头,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底气十足一些:“房子呢,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房子,我爸收回来自己经商也是合情合理的,全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他赵泰河一个人叫那个名字,我们家用一用也没有犯了哪条法律,我们也是想要赚钱,想要吃饭,这都是生活所迫,俗话说得好,商场如战场,做生意就得利益至上,赵泰河当年如果不高兴,完全可以想办法把客人都拉走,他如果能做到,我们也拦不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