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马洪明的事情是发生在二十七年以前,那个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先进的监控设备,可以实时监控监室里面的情况。”钟翰替她解释。
汤力点点头:“对,而且马洪明是在轮流打扫监室卫生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在卫生间里面把一瓶用来消毒的来苏儿水都给喝了,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人都已经不行了,送去医院里也没有救过来。”
“马洪明喝来苏儿自杀的事情,当时有进行保密处理么?”钟翰问汤力。
“应该是没有,马洪明只不过是一个违规私自开矿的煤矿小老板,而且又是在刚刚发生了矿难之后,不管是因为家里出事绝望,还是因为内疚或者畏罪,他的自杀行为都能解释的通,没有什么令人费解的地方,所以就没有特别要求过对外保密什么的,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连同情都不多。”汤力回答说,“而且刚才小凡说他是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其实也不是,他老婆都还没等来得及处理完孩子的丧事,那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就已经在监狱里自杀了。”
“如果只是因为害怕被判刑所以就自杀的话,那也未免太不值得了吧?”在顾小凡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所以她仍旧觉得难以理解。
“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了,那个年月正好是严打阶段,关于严打是怎么个严法儿,你肯定不用我告诉吧?马洪明高低也算是背负着几条人命的大官司,心理比较脆弱的,也难免承受不了。”钟翰提示顾小凡。
顾小凡听了之后也有些无语,除了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初发生了煤矿事故,造成矿工的伤亡,马洪明的责任不可推卸,然而他自己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自杀身亡,年幼的小儿子也被激愤的死者家属活活打死,这么一衡量,就觉得尤志业当初只是损失了大半家产用来赔偿给伤者和家属,他承担的那部分责任实在是太轻松了。
就连袁贵发也是如此,照理来说,他作为安全副矿长,没有尽到工作职责,酿成了事故悲剧,应该是最大的责任人,偏偏他得到的惩罚却只是区区的几年有期徒刑,出狱后又自由自在的过了二十多年的逍遥日子。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公平,才会让人深深的埋下了仇恨的定时炸弹,去有意试图找回所谓的公平,最终袁贵发和尤志业都命丧黄泉,袁贵发本人更是和当年的马洪明一样,因为服下了来苏儿水,中毒而死,一切就好像是逃不出的宿命惩罚一样,只不过顾小凡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惩罚了尤志业和袁贵发的,绝对不是命运,而是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
“你方才说,遇难矿工家属冲击马洪明家的时候,他家里除了他的妻子孩子之外,还有他的外甥?”钟翰问。
“对,叫丁文广,马洪明出事的时候他刚满十六岁,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马洪明的老婆离开的,总之已经不在本地了,”汤力点点头,“据说当初这个丁文广的家境不太好,又出了点事情,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改嫁之后继父不愿意接纳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所以他就一直被寄养在马洪明家里,没想到还没怎么样,马洪明就出了事情,处境一下子一落千丈自身难保了。”
“这一点来看,这个丁文广倒是和罗平的遭遇很相似啊。”顾小凡感叹,说完之后,她发现钟翰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并且目光直直的,似乎有些发怔,这让她有些奇怪,“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忽然一闪神,想到了一些别的,”钟翰回过神来,对顾小凡摇摇头,转头对汤力说,“汤力,谢谢你刚刚结束高轩他们那边挺辛苦的工作,立刻就又来帮我们,别的我们就不麻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客气。”汤力摆摆手。
“那走吧,咱们过去看看戴煦和罗平聊得怎么样。”钟翰冲顾小凡一歪头,起身慢慢的朝会客室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