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决这会儿却理智异常,借着怒气旺盛,一鼓作气地控诉道:“在你之前,我也向来不允许让人随意靠近,可你前日从后背接近我,我连一丝戒备杀意都无!”
林寒见:“……”
完了,这次混不过去了。
由此可见,封决能当上妖王,并不全然是纯靠武力啊。
“你看,你无话可说了。”
封决气愤地指出。
林寒见稍加思索,果断地道:“我错了。”
封决没想到她在对峙中的下一句竟然是认错,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嗓子里,憋的不上不下,足足缓了几秒才开口:“敷衍至极!”
林寒见紧跟着问,双眸一错不错地注视他:“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
这下连敷衍的说辞也用不上了。
林寒见看封决不说话,见缝插针地道:“你对我半点不防备,实则很是奇怪。”
封决不想理会她的话,又心生疑惑:“什么奇怪?”
“你将我视作对手,即便我们现在相熟许多,你也不该完全摒除了对我的警惕。”
林寒见无意在此时点破太多,特意曲解了一些东西,“还是说,你断定我不能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不配做你的对手了?”
封决当即否认:“当然不是。”
林寒见便不说话了。
她不追问,也不引导发散,点到为止地能将问题止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
封决望去时,便见林寒见略垂着眼,视线不知道落在地上的那片区域,眼睫间或颤一颤。分明纤弱柔软,惹人怜爱,偏偏在此时提醒了他,她原本该是如何厉害威风,是不愿被人看轻的。
不警惕她,是信任的表现;可是作为对手,他怎么能想当然地对她半点不提防?
就因为她近些日子帮了他许多么?可这用为她治疗从而报答的由头,很说得过去。
封决思来想去,成功把自己绕进去了,未通人事的少年,不被戳破那层“喜爱”的窗户纸,想不通时思绪自然而然地拐到了误导的角落。
“你若不想被轻视,就该早日好起来。”
封决稍显凝重地道,他此刻心情不大好,说不出缘由,因而烦闷,“我也会将你视作对手,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寒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多谢妖王大人体恤。”
封决看她如此,心中更别扭。
他们已到了巡城的最后一座城池,扈邕城。
两日后本该离开。
扈邕城将领帐下谋士与朝中大臣离奇死去,牵绊住了他们的脚步。
妖王还在扈邕城,便有人敢行此不轨之事,全然是不将妖王放在眼里,必定要留下查清楚。
林寒见单手支颐,望着院中池塘里的鲤鱼跃出水面,语气平静地道:“我觉得不大对。”
“什么?”
封决就在她身边,一眼望过去尽是帷帽上的白纱飘扬,近在咫尺都无法看清林寒见的面容,他不禁道,“……怎么在院中你也戴帷帽?”
林寒见随口应:“我畏光。”
比起之前说得有模有样的理由,这句明显随意许多,开玩笑似的。
林寒见足够小心谨慎,唯一有过短暂失误的还是被上次封决堵住,没来得及戴帷帽。
易容倒是省事,但封决这个人简单直接却喜欢明白说事,要是平白无故地在他跟前易容,他定要问个清楚才能罢休,还不如戴帷帽,免得变来变去。
林寒见将话题拉回正事上:“你清剿叛军在前,处理酆都内乱在后,威势名声完全做足,没道理要在你巡城的时候、在你眼皮子底下立即这般作为。太挑衅,太不智,太没有道理。”
封决闻言,沉默片刻,问出心底由来已久的困惑:“当初你说要来酆都,就半点没有预料到酆都鬼乱可能牵扯更多么?”
林寒见诧异地看看他:“怎么……现在想起说这个了。”
既然说啥,封决也不藏着掖着,照实说出感受:
“只是觉得你谨慎聪明,对酆都事情大约会像如今一般,提前思量几番。”
林寒见默然,而后道:“这样不好么?”
听封决这意思,仿佛要秋后算账,问她当初为何不提前多说些了。
那她只好拿城门口处的危险来做辩解。
“好极。”
封决伸手来捏她落在肩上的一缕发尾,简短道,“聪明些才好保命,还省了我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