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姑娘不知好歹……”
听到最末的话,风季愣了愣,“心情还不错”这个说法出现在对话中稍显格格不入,显而易见是在说沈弃。
风季想反驳却硬是无法否认:“阁主近日心情似乎……确实不错。”
林寒见朝他弯了弯眼,和善又亲切的模样。
风季一时赧然:“是我多嘴,姑娘见谅。”
说完便退了出去。
将将绕过曲折回廊,风季脑中回想着林寒见方才的那个笑,无端有种不大对劲的感觉,就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似的……
“风季。”
沈弃迎面走来,话中隐约带笑,若春风和煦,“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
犹如一道闪电瞬间窜过了大脑。
风季突然明白,那种不大对劲又莫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
风季下意识地朝沈弃行礼,没想好说辞,只好干巴巴地叫了声:“阁主。”
沈弃看风季过来的方向就知道是去了林寒见那里,两人大概聊了点什么有趣的东西,以至于风季此刻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值得深思。
“唔。”
沈弃点了点头,问道,“前段日子你说要组建的十二暗线,以取代中枢情报网,有具体的章程了吗?”
风季整个人当场石化。
沈弃没为难他,和善地笑了笑,越过他去找林寒见了。
“……”
对。
就是这个宽容中莫名带着点慈爱的笑,不能说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弃已到了林寒见的院中。
林寒见正半蹲在一丛花前,查看花的长势。
沈弃跟着蹲在她身边,今日要议事,他穿着颇为正式的黑金色圆领袍,腰束金玉带,散乱的长发也规整地束起一半,同林寒见身上的白底纹水仙青浪的襦裙无意间竟相合相配了。
林寒见道:
“风季来过了。”
“嗯。”
沈弃的视线看了看花,还是回到林寒见的脸上,“他来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寒见无意细述,简洁概括:“当心色衰爱弛。”
“……”
沈弃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林寒见捏着根花茎,觉得这花颜色太浅了些,似乎营养不良,没注意这点。
片刻后。
沈弃略微迟疑地道:“这话,是指你么?”
“当然。”
林寒见干脆地应,顿了顿,侧首,“难不成你还能以为是说你?”
“……”
“……认真的吗?”
林寒见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下一秒就放声笑了出来,全然没忍住,“噗哈哈哈哈哈!”
严格来论,沈弃自然担得起“色衰爱弛”的先决条件,拥有绝佳的容貌,只是这一点掩盖在白玉面具下,论据不足;且这话出自风季的口,怎么想都不会是在说沈弃。如此容易看穿理解的真相,沈弃竟然会迟疑,产生了误解,配上他蹙着眉心仿佛认真的表情,才令林寒见忍无可忍,笑出了声。
沈弃窘迫非常,不好说是回廊上风季奇怪的表情令他忍不住多想,便想岔了,当下又不可能去纠正,辩论自己是否有“色”之类的问题,幽幽地看着林寒见肆无忌惮地嘲笑他的失误,多看了几眼,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
他近来脾气太好,好得几乎没有下限,无论林寒见做什么、要求什么,他都能去做,并且做到。
不喜欢的药、不喜欢被管束,不喜欢拘着……
林寒见都知道。
但她并非是要特意令沈弃不痛快,除去他的身体因素,实际上,是沈弃不讨厌这样的做法,或者说,现在的沈弃,急需她的一些勉强和看似娇纵、放肆的行为,来证明他确实抓住了她、确实有能力和条件留住她并满足她。
沈弃的思维方式从小就偏,他习惯了拿东西去换东西,如果原本可以用来交换的物品被否定,那么即便得到了想要的那样东西,他也要从别的方面弥补这点未竟的“交换”。
如果林寒见在他身边,总是省事顺遂,从不行驶作为女朋友的权利,做出女朋友可以耍的小性子,沈弃反而不安。
他总是怕她一声不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