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海军和平衡(2 / 2)

不过他自己却依然乐观,浑似没注意正在透支健康,指指远处的两艘巡洋舰,一点也没因为杨秋曾经打击民党势力不满,笑容和蔼道:“辰华真是为国家做了件大事,当初我们在南京时还担忧怎么养活海军,可你却一肩挑起重担辛苦了。”

一句辛苦让杨秋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入了心田,暖洋洋的。这是这个时代的政治家和大人物们第一次正面看待自己,也有些感动:“海军是中华民族复兴的希望。纵观百年,西班牙、荷兰、英国甚至葡萄牙,全都是因为海军的强大而崛起!今日德国之所以能让英国都望而生畏,也是因为耗费十年之功打造出一支强大舰队的原因,而且我看过马汉先生的《海权论》,认为他说的很对,无海就无疆,所以让国家走向蓝水是杨某的毕生愿望。”

与国社党合作后,民党终于可以摆脱两线压力,这让蔡元培终于能以轻松的姿态审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崛起过程。说心里话没疙瘩是假的,他毕竟是除北洋外民党最大的政敌,借孙武等人的行动飞速蹿升至今,到最后孙武和黄克强反而都被他搞得死的死,消沉的消沉,更因为他的存在,他们这些人才全线退出西南。

但静下心来细想,无论是谁都必须赞一句这个才23岁的年轻人,他能审时度势崛起于混乱之中这本身就非常难得,当初在北洋数万大军的压力下成功逆转更是震动国人。如果说这些还不够,那么从他登上三省巡阅使后对西南的规划,工业建设,新政实施等等方面都堪称典范,从章太炎几次给自己的信中可以管窥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虽然外界把他称为刽子手,说他双手沾满了国人的鲜血,可想要深化革命成果谁又能免除流血呢?

两党合作后也未必会一直甜蜜,但至少目前他做的还算大度,但这并非说他已经尽善尽美,太过毒辣和激进的手段让很多人不寒而栗,而且他的政治手腕连宋教仁都很担忧,尤其是西南国社党一家独大更让人看到了独裁的阴影,所以也不免提醒道:“遁初说的很对,辰华不仅保住了我国的未来,更树立了一个好榜样。现在全天下不知有多少年轻人希望追随你,辰华可要好好带领他们,年轻气盛、易冲动容易过头,给国家带来伤害就不好了。”

杨秋明白蔡元培这是在提醒自己西南已经隐现独裁的苗头,但他现在不想提这个话题,扭头问宋教仁:“遁初先生对此次会谈有何期待?”

蔡元培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不满,他这个独裁的确给民众带来了希望,要深究的话民党还真拿不出能和西南比的地区,唯一较好的江西却因为底蕴不足也举步维艰,广东有钱政治上却分成了几派。但西南的未来还是让他很担忧,这个年轻人到底会走向何方呢?宋教仁见他不想说也不好继续开口,虽然两党合作看似圆满,可其中的脆弱人尽皆知,加上现在两家最大目标是北洋,只要能借此机会给北洋上个套那就算成功,至于西南完全可以通过一点点渗透慢慢将民党势力发展进去,所以反而微笑问他:“辰华又想期待什么呢?”

杨秋越过宋教仁,双手撑着栏杆微微俯下身子,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说道:“先生所想也是我所想,这个国家已经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无论如果我都想来试一试,大总统要是答应联合执政,保证西南政策不变杨某也是愿意交出权力的。”

旁边两人错愕的对视一眼,就连王光雄都张张嘴巴旋即又紧闭了起来,杨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几十万国防军早已成了一股新势力,会容得他放权去做愚公?

宋教仁是不相信他会那么好说话的,但他对此次杨秋如此爽快答应北上也一直猜不透,这个从四川起就给了自己无数惊讶的年轻人似乎包裹在一团迷雾中让人看不透,先不说他是如何准备预测到武昌起义的时间和过程并且迅速拿下汉阳两镇的,光是他不久前利用唐继尧一举拿下西南这件事,想想就让人发寒。

西南已经慢慢被一层铁幕笼罩起来,这让他很担心这个国家会再次陷入独裁统治,不过他对杨秋这次愿意北上还是满意的,笑道:“辰华真会说笑,西南没有你还是不行的。此次大总统约我等会谈肯定也是做好了联合执政的打算,所以我想建议由辰华出任总理,如何?”

宋教仁不愧是玩政治的高手,换做别人恐怕真会被这个总理职位打动,但他遇到的是杨秋,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眼:“先生莫要耍我了,一个西南已经让我举步维艰日日不得安生,总理实在是无法胜任。我觉得还是应该按照之前的约定,大总统留给袁公,黎公继续副总统,先生出任总理。众议院议长留给少川先生,参议会由我们三家推选,陆军部杨某是管不了了,海军部交给萨公也是众望所归,教育部长或有章炳麟和文爵先生择一如何?”

蔡元培听他几乎未改之前两党联合时的提名,讶异的道:“辰华不会是想让别人戳我和遁初的脊梁骨吧?你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天下人却要怕把我们骂死了。”

杨秋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的鼻子:“杨某对工商理财还有些心得的,要是两位先生放心,不如由我来监管财政和工商如何?”

他这句话一说完,蔡元培哭笑不得狠狠瞪了眼他,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厚脸皮,几十万国防军足可保证西南无恙,要是他再兼任财政和工商要害,不要三年这个国家就要拱手让给他和国社党了!不过他也没生气,看杨秋的脸色也知道是在开玩笑,将这么重要的位子让出来,袁世凯还不如冒死一搏呢。笑道:“没想到辰华还真是爱开玩笑。”

宋教仁也是微微一笑:“看辰华在西南施政,我们这些人还真是感觉老了。尤其是将政财法军四权分立后已经隐隐有共和气象,只是辰华你却是忘记了,共和之道首在保持权利平衡,互相制约。现在西南议会内清一色国社会友,虽然可以确保法令畅通,但长此以往定然会因为缺乏监管和竞争,导致权力过于集中产生问题,不知辰华对此可有良策?”

杨秋心底微微一震,宋教仁不愧是这个时代国内最顶尖的政治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最大的隐忧。国社党在西南一家独大是他刻意安排的,可如何监管这个团队却一直困扰着他,一家独大的后果无疑就是另一个布尔什维克,这是他最不想的事情,偏偏这个时代有容不得分心太多政治博弈而损失了追赶的时间,加上此时此刻他又不敢引入民党力量,说心里话国社党虽然依靠武装拉近了和民党的距离,但如果长期处于政治竞争关系下他未必能战胜宋教仁,而且从历史看民党上层实在是不靠谱,所以制约权力是他的一块心病。

集权的好处是可以击中一切力量搞国家建设,布尔什维克短短几十年就追上欧美的速度说明了一切,但独裁的后果就是官僚和腐败,这点更不需要去证明,如何维持共和和集权之间的平衡呢?宋教仁见到他不说话,脸色也渐渐的严肃起来:“我知道辰华对我们民党还有顾虑,但一家独大的危害是巨大地,所以我希望此次大家都能稍稍做出些让步达成联合,公平竞争互相制约,只有保证国家政治权利的平衡,我们才能尽早从动荡中脱身出来建设国家。”

通过这番话可以看出宋教仁的确是理想派政治家,他这套东西确实没有错,权利是需要互相制约的,但在这片贫瘠的土壤里能诞生真正地共和吗?

杨秋深吸了口气,向宋教仁敬个礼后一言不发悄然转身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