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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凌晨。
兰斯至苏瓦松的道路被一支支不同番号的部队挤满,士兵们顶着瓢泼大雨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跋涉,害怕迟到耽误进攻的司机一个劲狂按喇叭,但整支队伍依然慢如蜗牛。十几米外,炮兵们默默将陷入泥潭的十吨重远程加农炮用绳子绑好,然后挂在来牵引的雷诺卡车屁股上,随着引擎尖啸车轮飞转,掀起的泥浆将四周士兵全身上下都笼罩起来,可惜无论卡车怎么努力,这门前线急需的重炮依旧纹丝不动,到最后甚至连卡车都陷入后轮刨出的大坑中。
已经浑身湿透的炮兵们麻木无奈站在大炮旁边目光茫然,军官虽然还在叫喊,但谁都看得出他们已经不可能准时抵达预定位置参加进攻。在这门大炮的前后到处都是陷入泥浆的重炮和弹药车,这些大家伙堵住道路后又阻塞了步兵继续前进,以至于越来越乱最终成了一团谁也解不开的乱麻。
“怎么搞的?乱成这样!不是说马上就要开打了吗?”薛岳嘟嘟囔囔对面前的混乱很不满意。作为第一位从杨秋亲授装甲培训班毕业的军官,指着陷入污泥的雷诺卡车很不解:“邱师长,上回电报还说法军装备了很多坦克,怎么一路过来都没见到?要是有一辆在这里也能拖出来啊。”
“是挺多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千余,只是……”邱文彬看一眼坐在前面双眉紧皱的蔡锷,摊开手苦笑:“等你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在这里坦克效用还不如大炮。”
“怎么可能!”薛岳听他说坦克不如大炮,顿时如被踩中尾巴的兔子跳了起来:“坦克的火力和破坏力的确不是炮兵,但机动性却远非炮兵可比,总司令说过,未来战争必须是火力和机动能力的结合,连步兵都需要装甲化,而起想要突破堑壕……”
“问题是,他们得不到总司令的亲自传授!”
“这……倒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邱文彬打断,薛岳张张嘴巴想想也对,国防军装甲培训班从中日战争后就开始研究装甲兵战术,首期还全部由总司令亲自授课。从坦克的意义到战术课程全都是他亲手编写的,利用实验性坦克和灰狼装甲车进行试验和对抗训练后大家也逐步明白那本战术手册有多厉害。相反英法德的坦克才刚刚出现不久,哪有什么战术可言。不过话说回来,总司令又是通过什么办法居然能提前几年编撰出坦克作战战术手册呢?难道是灰狼装甲汽车和碉堡车的启发……?薛岳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蔡锷更是从开始就没说几句话,此刻望着外面长长地人龙更是一言不发,见到他满脸忧虑邱文彬好奇地问道:“副总参谋长……你怎么了?”
“文彬,伯陵。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邱文彬目光扫扫四周,薛岳更是搜索半天才反问道:“不对劲?除了这条烂泥路延误行程外,那有什么不对劲。”
“注意,听声音。”
“声音?”邱文彬眼睛一亮,倾耳听了会后感慨道:“副总参谋长您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看穿了法军的问题。”薛岳开始还纳闷,但渐渐地也明白了,因为四周除了车辆引擎和沙沙的脚步声外居然很少能响亮的交谈声,即使有交谈大部分士兵声音都很轻,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
绵延数十公里的道路,十几万大军跋涉,数以千计身陷污泥的卡车和大炮,满身泥浆的炮兵和步兵们一起行动却没有任何大声音发出来!老天爷,就算是几千苦力一起工作也会吆喝号子齐心协力啊!悟通这点后,三人的心都开始往下沉……很明显!经历近三年鏖战,付出数百万计军民伤亡代价后,战前号称世界第一陆军的法军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如果此战再失利,恐怕法国最后那点抵抗信心也要没了!所以一直到抵达前线指挥部,三人都沉浸在刚才那副无声地画卷中,忧心忡忡没有说话。
邱文彬出示特别通行证后,军车驶入了数十万法国突击集群的大脑要地,刚下车眼尖的薛岳就见到岳鹏和张孝准躲在屋檐下抽闷烟,忽明忽暗的烟头映照中两张脸都有些阴沉。见到他和蔡锷才勉强恢复挤出一丝笑容迎上来:“松坡兄,你们怎么来了?”
“别提了,总司令见我闲着没事白拿工资,看不惯就把我踢来给你当参谋。”
“能得松坡兄助拳,那倒是要谢谢总司令了。”
“呵呵……”开了两句玩笑后刚才那种沉重的心情渐渐散去,张孝准心系国内问道:“现在国内情况怎么样?”
“年初的雪灾比较严重,北面洪水泛滥估计夏粮要歉收不少。其它都算太平,只有蒙古那边出了点事情。”蔡锷把哲布被害还诬陷国防军的事情大致说了遍。听到多次交涉俄国还是不答应东北战区派兵进入西伯利亚剿匪,沙皇倒台后还刻意限制了国民警卫队和铁道大队的活动范围,岳鹏不禁冷哼一声:“沙皇倒台他们反到腰杆硬了嘛,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算了,此事总司令自有部署,还是说说你们这里的情况吧。”蔡锷看看四周忙碌的法军军官,问道:“你们俩也算高级军官,怎么不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