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子弹?”
和大家关注怪枪不同,岳鹏抓一把明显小了圈的子弹细细查看起来。子弹是部队的头号大事,即使不打仗,每年训练和演习也要消耗上亿发子弹,工厂更是几倍于这个量来制造,是军队中极少数轻易不能动的装备,所以军官们大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子弹上,反复查看非常认真。
身为轻武器专家,刘庆恩当然知道知道子弹的重要性。拿起一枚说道:“这是根据总统的设计,花了10年测试修改的6.8*47子弹,已经在阿富汗和西婆罗洲行动中试验过。从士兵的反馈看,后座力要比我们目前的子弹小很多,连发时枪口跳动小、精度高。中近距离上弹道稳定威力足,但远距离上不如现在的子弹,超过300米后差距渐显。”
杨秋是在场最清楚6.8*47子弹性能的人,因为这种子弹是从他当年拿出的6.8mmspc*43子弹图纸改进来的。由于发射药差距太大,所以放大倍径便于容纳更多发射药,弥补威力上的不足。
世界上没有理想弹药,选6.8mmspc让刘庆恩研究是出于综合考虑。首先就是发射药技术不如后世,所以用更小口径的话威力和弹道会比后世同口径子弹差很多,而6.8这个口径比较适中,弹壳倍径放大后恰好能弥补发射药威力不足的缺点。其次,他也想过用更好的6.5mmgrendel,但政治因素让他放弃了。作为一个大国,即使他能接受,但下面从军人到老百姓也会不会愿意接受手下败将的步枪口径。至于最熟悉的7.62*39子弹说实话其实不怎么好,在更小的5.45或者5.56因发射药差距无法确保威力的情况下,才选择威力相近的6.8mmspc。
放下子弹后,杨秋从箱子里拿起枪。以前当侦察兵时,他和战友就喜欢研究枪支改造,这个习惯也带了过来,所以这支81杠有很明显的改动。但枪上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却几十年没变,摸着冰冷的枪身,他甚至有种即将走上前线的感觉。“这叫自动步枪。”郝文宝自告奋勇给大家介绍起来。从兴奋地表情看,明显是使用过一段时间,所以讲话时都带着颤音:“一个弹匣30发,装有快慢机可连续三发点射还有空仓挂机功能,就是子弹打完后枪机会自动停在后面,既能提醒又能方便更换这才叫枪,你们打过就知道了,那叫舒坦。”
借郝文宝吹大牛的机会,杨秋也重新审视起这支改动很大的81杠。从外形看它已经接近03式步枪,弹匣插口外壁类似m4步枪那样向下延伸,这样做会导致保养上困难些,但外观更整洁。因为使用6.8毫米子弹,所以弹匣弯曲度很小,连发时枪口跳跃小,加上膛线缠距也进行了调整,精度和稳定性更高。而且它还继承了ak皮实简便以维护等优点,可以说是目前情况下能造出的最好选择。
其实无论怎么改,继承81杠精华的这款步枪一出生就注定是划时代的,只装备杨秋悄悄皱了皱眉。他倒不是怕子弹消耗不起,目前民国大部分枪械使用的都是涂漆钢子弹,造价和成本比铜质子弹便宜。何况二战时苏联人手一支pps都能耗的起,自己搞了几十年工业不至于比苏联差。真正让他犹豫的是概念,如果让外界过早知道中国已经开始装备全自动步枪,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连战争样式都会发生巨变。
所以他抉择再三,把枪递给了眼馋的雷猛,说道:“半自动步枪和机枪都定为h32(汉32式)式,榴弹枪是重庆开发的,就用他们当初定的c30式好了,自动步枪和6.8子弹还要继续测试,就暂定为h37式。”
按照陆军传统,正式定名就意味着将按照名字的年份逐步换装。例如半自动被定为32年式,那就是说最迟1932年就会开始装备。眼瞅着部队熬了19年后终于能将手里的家伙更新换代,大家都很高兴,但最好的自动步枪定为h37式,也就意味着至少要到37年才会逐步列装。
岳鹏等人很快就猜到他压下的理由,原本最希望立刻换装的郝文宝虽然也知道原因,但得知不会立即装备还是有些可惜,不过他也没太失望,因为猎人部队性质特殊,只要继续小规模装备测试,那么猎人就是首选部队。
安排好后,杨秋又特意关照刘庆恩和他带来的几个年轻人,要求加强技术开发,尤其是冲压和模具能力。因为他发现目前无论是h32通用机枪还是h37自动步枪,核心机匣都不是冲压件,这说明国内冲压技术还有瑕疵,否则刘庆恩肯定会拿简便的冲压机匣给自己看。
还好,还有足够时间去解决技术上遇到的问题,但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拖了,所以和大家共进晚餐小聚后,就叫上蒋方震一起入川,那些关系国家未来的项目必须尽早启动起来。
专列滚滚向西时,萨镇冰带着几位随从也抵达了鹿儿岛码头。
从甲板上往下看,鹿儿岛县的码头上混乱不堪,远处街巷里的妓女探头探脑,居酒屋前躺着烂醉如泥的浪人,锈迹斑斑的大小渔船挤满码头,污秽和垃圾随着波浪起起伏伏。见到有船抵达数以百计的苦力和乞讨者一拥而上,叫喊砍价此起彼伏,偶尔有身着校服的年轻人走过,脸上也失去了19年前的骄傲和光彩。
大陆上的两次失败,关东大地震,金融危机明治维新后的大帝国光环已经彻底褪色。绕了个大圈后日本上下突然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始起点。大海对面的中国依然是屹立不倒,朝鲜吞下后又失去了一半,台湾也丢了,所有梦想都被蓝色大海再次禁锢在岛屿上。严重的衰退带来贫穷、失业、饥饿和混乱,连这个被誉为日本海军摇篮的萨摩藩重镇都没能躲过。虽然远处的宫之浦山岳依旧鹤立,但萨镇冰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岛国的衰退。别说发达的欧美,就连此刻经济还没完全好转的民国都比这里更有生机。
身为老北洋人,萨镇冰对日本没有好感,如果不是杨秋需要一些非官方的私下渠道,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踏上这个小岛。
前来接他的是几辆美国产福特t型轿车,开车的司机穿着海军制服,眼角总是瞟来飞去,似乎想看清楚这位甲午之后独撑中国海军的老人。
轿车很快来到一栋普通民居前,入门后是一座精心装扮过的小花园,花园西角种着两棵被誉为日本象征的樱花,旁边还开辟出一个小小的池塘,可惜冬季萧瑟无法知道池塘里是不是种植了荷花。能在城市里拥有这样一片闹中取静的小天地,足以说明此间主人是多么不凡。等走到主屋门口时,一块木匾更引起了萨镇冰的注意。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是王守仁心学开篇中的四句话,在日本会将心学篆刻与主屋门口,日日省身自悟的恐怕只有一个人。“这位就是萨将军吧?”声音传来,萨镇冰扭头看去,一位短发布衣的老人从屋后走了出来。老人身材矮胖敦实,头发花白目光平静,正是那位有日本军神之称的东乡平八郎,也是日本硕果仅存的大佬。
幸好,他已经老了!赫赫战功也改不了自然规律。话说回来,要是明知那帮老臣都健在,或者杨秋身处明治时期,想要走到今天恐怕会有更多颇多周折。萨镇冰心底感慨一声后,见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位还是正当盛年的海军军官,以为这是东乡平八郎的孙侄辈,没太注意所以走到面前鞠躬行礼:“萨镇冰见过老元帅。”
无论是战绩还是功勋,萨镇冰都自知无法和此人相比,称一声元帅也是理所当然。倒是东乡平八郎非常随和,挥挥手笑道:“萨将军不用客气,如今我与你都已经是布衣平民,就称呼名字吧。”
短短一句话便让萨镇冰暗暗提醒此人不简单,既看不出任何两国曾经敌对的仇恨,又直接用布衣平民来表示自己已经不在军职,这样等会的谈话中万一有什么也能推得一干二净。不愧是东乡萨镇冰心底称赞一句,问道:“这两位是?”
“是冈田君和山本五十六君,他们都是来看我的。”东乡自持身份,但冈田启介和山本五十六在萨镇冰面前只能算晚辈,所以立刻上前行礼。入屋坐下前,萨镇冰多看了眼两人。冈田启介他有印象,是日本现任海军大臣,而山本五十六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却又忘记在那里听说过。
几人坐下后,东乡平八郎拍拍手,立刻有侍女端来热水冲饮泡茶。舒缓的洗茶动作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等茶泡好后东乡一指杯子:“古云福建是茶道之乡,将军觉得我们日本茶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