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泥壳中的叫花鸡还是热的,萧贵妃吃了两口肉,就放下了筷子。
一只本就不大的鸡翅膀并没有吃完。
“拿下去吧。”漱过口的萧贵妃半躺在美人榻上,神色懒散,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枣糕是好吃的,可宫中珍馐太多,早已吃腻了。
叫花鸡不仅好吃,对她来说还有着特别意义,可再特别的吃食,尝上一口回味了那些过往,也就够了。
宫门深深,长夜漫漫,没有为娘家谋前程的打算,也没有不开眼的小贱人来与她争宠,在宫中的日子未免太寂寞,太无趣了。
帝王的宠爱,并不会让她那颗无依无靠的心踏实下来。
少时的悲惨经历,让她明白必须有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不会任人宰割。
以前,她握住的是美丽的容颜,曼妙的舞姿,独特的性情。
她用这些换来了帝宠,换来了贵妃之位。
可这些终归会随着岁月消磨而逝去,换来的东西能不能守住,她没有信心。
不,她很灰心,她觉得早晚要失去的。
想着这些,眼前的锦绣膏粱又有什么意思呢?
萧贵妃垂眸,盯着依然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手,心头是挥不去的伤感。
她想要一个孩子。
哪怕是一个女儿也好,让她在这偌大的深宫不再是无根浮萍,让那颗从不曾踏实的心落到实处。
有了孩子,那些注定会随着时间流淌而失去的东西就不怕失去了。
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收获总比失去多。
只可惜太难了,根本看不到希望。
萧贵妃一只手落在平坦的腹部,轻轻叹了口气。
进入腊月,一日比一日冷。
这日终于飘起了雪,雪沫子洋洋洒洒从天而落,落在屋檐、落在树梢、落在行人的发间衣角。
卫晗的玄色斗篷上落满了细碎雪花,脚步匆匆步入皇城。
“皇上,开阳王回来了。”周山凑在永安帝近前低语。
永安帝微阖的眼皮抬起,面不改色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玄衣墨发的青年大步而入。
“见过皇兄。”
“起来吧。赐座。”
周山立刻搬了个小杌子放到卫晗身后。
卫晗坐下来。
殿中除了永安帝与卫晗,只留了周山一人。
“有没有查出什么?”永安帝问。
“已经查到向流清县令揭发镇南王府余孽的行商下落。南边传信说过几日便能抵京。”
永安帝微微颔首:“那就好。”
告密的行商没有随流清县令一同进京,偏偏又出了有人给骆弛下毒的事,这让他不得不深思。
他无法全然信任三法司的人,当然也无法全然信任开阳王,所以动用多方调查,互相制衡。
又仔细问了一些事,永安帝摆摆手:“十一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臣弟告退。”
离开皇宫,雪越发大,飞絮般的雪沫变成了鹅毛。
卫晗任由纷飞的雪落在重新披上的墨色斗篷上,没有回王府,而是直奔关押镇南王府护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