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罗薇,“楚教授方便说话吗?”
“坐。”
楚珣指了一下沙发,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杯水,把温度适中的一次性纸杯礼貌地推到她面前,回座位。
长指,长手,长腿,流畅的动作总在不经意间透出一种罗薇不常接触、属于世家公子哥的优雅,又带着骨子里的淡泊,宛如一层纱,笼得他整个人都带着清淡的禁欲。
可越是这样,越是……勾人。
“罗院长有什么事?”
“啊?”罗薇一时看出了神,听到男音,清嗓子掩饰窘态。
放下包端起他端过的纸杯,脸还是不可避免地发了烫:“楚教授可以给我一个之前没有一起去北京的理由吗,我知道这样问有点冒昧。”
罗薇停一下,“但每次我参加的活动,楚教授都不去……难免会让人觉得……”你在针对我。
楚珣微微蹙眉:“大部分活动我都不参加。”
“那联合培养计划呢?”
“那是张教授走之前所托,”话说太多,楚珣眉目滑过一丝不可察觉的不耐,容色仍是淡淡,“请假条我都流程走上去了,所以不太明白您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楚珣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看不到我以前对你的好吗,职称评选给你投过的票吗?”罗薇真的不喜欢楚珣这样。永远的惜字如金,永远的拒人千里,明明自己都决定放下了,他就不能像对朋友,或者宁教授张教授那些老头一样对自己?不管是前途还是学术,明明自己比那些人出众很多啊。
“我职称评选从来没有一票之差打败过竞争对手的情况,而风评……”
楚珣点到为止,罗薇放下水杯别脸看窗外。
一时的沉寂里,墙上挂钟“嘀嗒”“嘀嗒”摇得孜孜不倦。
楚珣不想留人,罗薇不想走。
良久后,她调整好情绪。
“刚刚失态了……抱歉,”罗薇身子前倾,背脊挺直,拿捏着良好的坐姿,“我承认自己以前对你有过其他想法,也承认以前某些行为做得不太好。可在你和霍星叶在一起之前,我做的事情算争取,既然你和她在一起了,我也不是强行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楚珣一声“嗯”,应得没情绪,取出那张便签纸摊在桌上,转笔思考:自己一直留在南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成立研究所……太麻烦。
首先要取得繁琐的资格证、合格证。
然后是财务和后勤各种各样的招人……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霍星叶,”罗薇垂眸,“你们差六岁,不在同一个圈子,甚至性格都截然相反……在这之前,你冷归冷,但我总觉得只要没有其他人,我们就有可能……”
楚珣想,除了乱七八糟的人力资源,成立研究所还要选址,很多私人限制程度很高的仪器设备就连洪雅也很难拿到……
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下班,而自己的辞职信还没交,办公室还坐着一个自言自语的……所谓同事。
男人意料之中地没回应。
罗薇自嘲地笑:“你现在会后悔吗?传说大部分男人结婚后会后悔……”
楚珣:“不会。”
“那你有想过……霍星叶以前关系那么乱,你不觉得吃亏吗?”
想到什么,罗薇语气蓦地蕴出点娇柔之意,“山迢水远的,如果你和别的人……”
暗示意味十足,充斥着成年人的颜色——办公室出轨玩一玩,回家各自哄老公老婆简直不要太常见。
可楚珣偏偏……
“吃醋的感觉并不好,我尝试过很多,便舍不得让我太太体验。”他一派清朗,“况且,我和罗院长似乎只有工作关系,您这样对我太太品头论足有失妥当——”
“联合培养计划和蒙古国立大学、南美联立大学取得了合作,需要派项目过去,楚教授作为副组长以身作则没问题吧?”罗薇冷笑,拂着衣摆起身,拎包走到办公桌前,“我猜……楚教授现在一定很想去南美……毕竟,你太太在那。”
楚珣抵在金属笔杆上的指端折出对称的淡光。
是沉默,也似忍耐。
“可我是代理副校长,外派决定权全权在我,”罗薇捏住包柄的手攥紧攥白,面上强撑淡定,“我祝你和你太太一个在蒙古一个在南美一北一南相隔两地山迢水远永远幸福。”
语罢,看向楚珣,看着男人手搁唇边眉头微皱。
罗薇轻蔑一笑,挂着一副不识好歹的冷漠表情、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昂首挺胸。
“谢谢。”背后,楚珣两个字发得古井无波。
“不用勉强。”罗薇朝他笑笑,反手关门的刹那,整个人宛如被抽干了力气,无骨般忽地靠门,滑下,额头枕上膝盖,蹲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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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珣去宁教授家蹭饭时,格外虔诚地拎了两只卤兔。色泽均匀,油光澄然,放锅里蒸上几分钟,肉味便跟着香料味直钻口鼻。
和老头喝得迷迷糊糊,玩笑道:“可以告诉我明天的双色球号码吗?”
“你应该要天上的星星,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嗝,”宁老头打了一个酒嗝,口齿不清道,“一,一周后缺月至半的第二天,楚珣,你钱,钱……”
话没说完,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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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控制空气、光照、土壤等外部条件的迎春花,开落是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