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家的话!”车夫老曲早就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一边拱手谢罪,一边低声解释,“虢国夫人的车队突然从前方路口拐了出来,小的不敢冲撞,只好让马车先停下。您没事吧,要不要去请郎中!”
“没事!吓了一跳而已!”不待车夫老曲解释完,公孙大娘已经看到了前方那一长串银装马车,摇摇头,主动熄灭了怒火。
“尾巴都快翘上天了,真的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白荇芷却替公孙大娘咽不下这口气,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没必要跟她较真儿!”公孙大娘笑了笑,轻轻掩住了车门。贵妃娘娘对自己有恩,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该对她的姐姐背后指手画脚。
“她还可怜?”白荇芷的内心里,无论如何无法将虢国夫人和可怜两个字对上号,瞪大了一双眼睛,低声抗议,“姐姐你没说错吧,驾着八辆银装马车天天招摇过市的,居然是个可怜之人!!!”
“你只看到了表面那层银装而已!”公孙大娘笑了笑,轻轻摇头,“一个女人家,终日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又几场宴是她真正想赴的?如果她再不装的强势一些,恐怕更会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她妹妹可是贵妃娘娘,哥哥是杨国忠!”白荇芷抿了抿嘴,笑着提醒。
“贵妃娘娘那个性子,本来就不是擅抓权的。而他那个哥哥,呵呵......”公孙大娘轻声冷笑,“恐怕恨不得她裙子下多几个男人,好为自己拉来强援。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妹妹开心不开心,远不如多一个帮手来得重要!”
见白荇芷脸上始终带着一缕茫然,她笑了笑,提高了声音向前边问道:“老曲,刚才那队马车从哪边过来,你看清楚了么?”
“从安兴坊那边插来的,在咱们前边拐了个弯,奔永昌坊去了!”车夫老曲眼力非常好,迅速满足了女主人的好奇心。
只要是女人,大抵心里头都喜欢打探些家常里短。白荇芷自然也不能例外。听了车夫老曲说的那两个方位,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安兴坊,那不是几个皇子和公主们住的地方么?她怎么刚从那边出来,又奔几个王爷家里去了?”
“当然是替其兄寻求援军去了!”公孙大娘低声口气,以非常理解的口吻解释,“咱们大唐天子,可是最重兄弟之情的!”
这代大唐天子登基前就是出了名的孝友,当了皇帝之后,除了突施辣手杀掉了太平公主极其党羽之外,对自己的嫡亲哥哥弟弟都非常宽厚。一点儿不像太宗,高宗时代那样,恨不得将亲生兄弟们赶尽杀绝。
爱屋及乌,连带着高宗、中宗的其他后人也受到照顾,重新在皇宫附近聚集起来,形成了一股影响朝中人事变迁的巨大力量。当年皇帝陛下力排众议,提拔姚崇为相,就是因为后者得到了皇兄李成器的支持。而李林甫能在朝中专权这么多年,其身上的皇家血脉,也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句话,对白荇芷而言,显然又过于深奥了些。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在心里不住地推测虢国夫人的行程安排。上午跟一位皇子耳鬓厮磨,下午又躺在了一位皇族弟或者皇族叔怀里,装憨卖痴。这个虢国夫人,怎么跟平康里那种随便接客的娼女一般下贱?(注1)
“等价交换罢了!”公孙大娘又叹了口气,替虢国夫人的行为作出注解。“他们啊,还真以为皇宫里的那位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看不见呢。不过是耐着过去的几分情义罢了。如果有人把这份情义给用尽了,难免有哭的时候!”
“皇宫里的那位?”白荇芷好像不清楚公孙大娘所指,侧着头反问。
“装,我要你装!”公孙大娘一巴掌拍将过去,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别问,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等着吧,已经用不了几天了!”
注1:古代歌舞伎和娼妓身份差别很大。歌舞伎多是卖艺不卖身,有点儿现在女明星的味道。所以白荇芷虽然出身风尘,一样看不起平康里的娼妓。
第六章 惊蛰 (七 下)
第六章 惊蛰 (七 下)
“等着吧,已经用不了几天了!”同样的话,从某个面色苍老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是另外一番味道。
“你到底要我等多久!”虢国夫人回过头,脸上写满了哀怨,“两年前,你就这么说。两年后,你还是同样的话。难道你们李家,就找不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来么?”
“我们李家的事情,又岂是你这个娼妇能了解的!”老男人低声斥骂。声音里没有丝毫愤怒,听起来却令人觉得如同被一条毒蛇爬进了衣袖里。
虢国夫人身体猛然一颤,紧跟着就呻吟出声音来,“唉啊,慢,慢点儿.......”
“小娼妇,别乱动!”老男人眉头轻皱,慢慢从虢国夫人丝缎般光滑的后背上,抬起三根修长手指。手指之间,一根银针耀眼升寒,几滴血珠,顺着针尖缓缓地流了下来。
“疼,疼得厉害,麻烦您老稍微轻一点儿!”虢国夫人在鼻孔里发出哀鸣,与其说是讨饶,不如说是诱惑。
面容苍老的男人却不为所动,用侍女递上来的棉布擦干净针尖,又不疾不徐的刺了下去。神情之专注,就像在摆弄一件绝世绣艺。
此刻他针下呈现的,也的确堪称一件绝世佳作。只是没有绣在绸缎上,而是硬生生刺在虢国夫人的皮肤中。每一针下去,虢国夫人都疼得一阵战栗,却不敢将身体移开分毫,以免老者手下的针落错了地方,还要用更多的痛楚来补救。
即便移动,她也无法离开身底下的毡塌。有四条粗大的铁链,从毡塌四脚处的地面上拉过来,分别锁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脚。一件墨绿色玉石枕头,恰恰垫在她的小腹下,将其的臀部垫起来,上身与下身摆成了一个近似的直角。
两条宝蓝色的轻纱,遮住她的胳膊,臀部和大腿,使得她裸露在外的脊背愈发显得光滑细腻。而就在这细腻光滑的肌肤上,一树妖艳的牡丹真正慢慢成型。
枝干是墨黑色,叶子是青绿色,明显不是同一时间刺就涂色,却浑然天成,与生在皇家禁苑的牡丹别无二致。在重重绿叶的衬托下,几朵娇艳的花朵蓬勃怒放。
每一片花瓣,都堪称完美。
老者不容许有缺陷的作品存在,偶尔一针刺得不到位,一定会想方设法修补。或者用一连串细密的阵眼,将花瓣纹出脉络。或者用一连串叠刺,绣出花瓣的阴影。
几十针下去,老者惨白的面孔渐渐红了起来,喘息声粗重如牛。他迅速拔出银针,轻轻放在侍女递过来的托盘之上,然后用另外一名侍女递过来的冷毛巾轻轻在额头上擦拭。“你这娼妇,今天怎么这般能忍?是不是又想着早点从我这里离开,到别处去出卖色相?自己交代,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王,王爷,想,想到哪里去了!”虢国夫人疼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偏偏脸上还带着妩媚的微笑,“奴家今天上午,可是刚刚听到你的召唤,就立刻驾车赶过来了。前后一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从庆王哪里到我这儿,需要半个时辰么?”老者笑了笑,声音宛如夜鸮般低沉。“我看,你是需要长点记性了!”
“别,别,庆王,庆王他.......”虢国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连声解释。没等她把话说完,老者已经抓起一根比原来粗了四倍的钢针,一针扎在她的脊骨上。
“啊——”虢国夫人长声惨嚎,身体不由自主像蛇一般在雪白的毡塌上扭动。将铁链扯得叮当作响。老者却更加兴奋起来,抬腿跨坐上去,压住虢国夫人的粉臀,钢针飞速上下舞动。血珠飞溅,中间夹杂着铁链叮当和女人的厉声哀鸣。两名侍女很快就看不下去了,将头偷偷转向了墙角。老者粗重的呼吸声却跟哀鸣一道传入她们的耳朵,刺激得她们冷汗淋漓,手足酸软。
终于,哀鸣声噶然而止。虢国夫人身体如垂死的鲤鱼般挣扎了几下,趴在毡塌上一动不动。老者的喘息声也到了巅峰,突然把钢针丢到一旁,伸手扯下虢国夫人下体上的最后两片遮挡。
满屋子的血腥味道里,突然混入了一股难闻的淫靡味道。两名侍女不敢离开,也不敢回头,紧并着双腿,慢慢蹲了下去。裙子下摆,转眼之间已经湿淋淋一片。
那名老者仿佛要的就是这种境界,驰骋着,喘息着,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伏在了虢国夫人血淋淋的脊背上,身体不断打起了摆子。
两名侍女知道今天的劫难就要过去了,慢慢站起身,一步步挪到粘塌前,一个拿起毛巾,轻轻替老者擦汗。另外一个从托盘中拿起一把银亮的钥匙,去开虢国夫人手脚上的铁锁。
“放下!”已经瘫做一团的老者突然又直起了身子,皱着眉头大声怒喝。胆小的侍女手一抖,“当啷”一声,把一整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责罚!”小侍女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跪在毡塌前头如捣蒜。老疯子用手一把扯起她的头发,狞笑着上下打量,“责罚,想得美。你这料子,怎配老夫亲自下手。来人------”
“在!”两名全身披甲的昆仑奴立刻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那名小侍女。“三十鞭子!扒了衣服,吊在窗外那棵梅花树下打!”疯狂的老者狞笑着吩咐。
两名昆仑奴答应一声,像拖抹布一般将小侍女拖了下去。不一会儿,窗外就传来清脆的皮鞭声和女人厉声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