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1(1 / 2)

人群再一次喧哗沸腾, 不只一个人高喊了起来。

“厉长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厉长生果然狼子野心!他要造反!”

“快抓住他, 莫要叫他成为第二个宛阳王!”

“抓住他!”

老臣歇斯底里的高声大喊起来, 道:“来人啊!”

“士兵!期门郎!何在!”

“将这欲要造反的逆贼,抓起来!”

殿门打开着, 外面有士兵走来走去,听到老臣的喊声立刻鱼贯而入,纷纷涌了进来。

“大胆!”

姜笙钰就在旁边,眼看着有人要对他的叔叔不利, 怒目呵斥一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看你们才是要造反!”

“姜王,这乃是我们大荆内部的问题,请不要随便插手。”老臣说道。

“是啊。”厉长生抬起手来,安抚住姜笙钰, 道:“钰儿, 这乃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便莫要管了。”

“叔叔……”姜笙钰有些着急。

厉长生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昔日里那些温柔的假象,仿佛是一张面具,他此时此刻已然懒得将面具戴上, 随性而为的笑着, 笑的一时间众人皆是毛骨悚然。

士兵们冲将进来,将大殿团团包围。

厉长生负手而立, 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厉某人是否要造反, 那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也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所以……在我心情不佳的时候,奉劝诸位,最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你!你……”

老臣被他嚣张的语气,和高高在上的神态,气得浑身打颠,控制不住的一个劲儿翻白眼,道:“厉长生!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莫要太嚣张了!”

厉长生的确很懒,如今荆白玉还未曾醒来,他心中沉重疲惫不已,着实不想与那些个朝臣太多废话。

厉长生轻轻的抬手一挥。

“哗啦”一声,随即便是踏踏的脚步声,更多的士兵手持长戟冲了进来,将大殿围的是密不透风。

众人登时目瞪口呆,一个个大气儿也不敢喘,惊惧的缩在角落里。

有人带兵冲了进来,并不是都城的守卫军,而是只听从小皇帝荆白玉命令的涤川园军。为首的那位将领便是涤川园军上军校尉萧拓。

萧拓一身戎装,看起来风尘仆仆,甚至铠甲上还残留着斑斑驳驳的血迹,脸上也还带着狰狞的擦伤。

就这般,率领着众多涤川园军,冲进了大殿之中,单膝跪在厉长生面前,拱手说道:“涤川园军上军校尉萧拓,奉陛下之命拜见厉太傅,请厉太傅示下!”

荆白玉早已与萧拓说过,这一次离开都城之后,凡事都听从厉长生的命令,不论厉长生叫他做什么。

“这……”

“这……”

朝臣们震惊之余,小声议论着,谁也不敢再高声疾语,生怕被厉长生听到了,成了第一个出头鸟。

厉长生淡淡的点头,道:“有劳萧拓校尉了,请起。”

萧拓长身而起,手持兵器站在厉长生身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朝臣。

厉长生露出一个不怎么在意的笑容,道:“若是诸位大臣们,喜欢在这里朝议,那便留在这里朝议也好。不过长生这面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便不能陪着大家伙了。各自请便。”

他说罢了,潇洒的转身离开,大步往殿外而去。

所有朝臣都瞩目着厉长生的背影,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于他。

士兵们银晃晃的利刃就在身边,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做赌注?

他们本以为,没了小皇帝荆白玉的保护,厉长生这个宠臣佞臣,将什么都不是,毫无还手能力。

然而所有人都错了,没了荆白玉在身边,压抑着厉长生的本性,厉长生再无什么顾虑,他不怕旁人说他冷漠绝情,也不怕旁人说他阴险恶毒,只要他高兴,什么都无所谓。

如今的厉长生比往日里更不可一世,他失去了荆白玉的保护,手中却握着大把的兵权,任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顽笑?

朝臣们被涤川园军围住,一个个害怕的低眉顺眼,根本无计可施。

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不堪,厉长生的地位仍然无法撼动,甚至比以前更加坚固不移。

厉长生从大殿内走出,萧拓跟随其后。

厉长生问道:“有劳你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这是卑将应该做的事情。”萧拓道:“吴邗王与厉储兴已经被拿下,吴邗叛军与流安叛军尽数被俘虏。这些还请厉太傅下令处理。”

萧拓带着涤川园军前去支援,与陵川王的陵川军前后夹击,成功汇合一起,将叛军打的落花流水,厉储兴和吴邗王终于慌了神儿,丢下众多部下不管,竟是纷纷逃窜想要离开吴邗之地。

可惜了的,两个人根本没逃出多远,便被萧拓的追兵发现,重新带了回来。

萧拓与荆博文镇压了叛乱,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往都城,前来支援厉长生对抗宛阳王的军队。

萧拓与荆博文都十足担心不已,厉长生身边只有一队兵力,与宛阳王的叛军对比,简直不值一提,随时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所以他们不敢停留,每日都快马加鞭,希望能早些抵达都城。

只不过,厉长生根本等不及他们的到来,还是先行叫阵宛阳王叛军,顺利的进入了都城。

萧拓与荆博文,也是刚刚才赶到城门口,这才发现都城已然被攻破。

萧拓道:“厉太傅,吴邗王与厉储兴要如何处置?”

厉长生没什么表情,理所应当的说道:“杀了,留着亦是没什么用处。”

“是!”

厉长生说的干脆,萧拓亦是回答的干脆。

厉长生道:“现在便去,以免夜长梦多。”

“是,卑将这便去。”萧拓又道。

萧拓前脚离开,厉长生来不及回到荆白玉身边,那面就有人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乃是随萧拓一同赶来的陵川王荆博文,和谋主孟云深。

“厉长生!”

荆博文顾不得太多,冲过来一把抓住厉长生,道:“我侄儿在哪里?荆白玉在哪里?听说他没有死,他被救起来了?他在哪里?带我去!快!”

荆博文焦急的一连串呼喊,根本不给厉长生开口说话的机会。

孟云深拉住荆博文的手,道:“大王,莫要如此慌张。”

“在这面。”厉长生指了指前面的寝殿,道:“冯先生在给陛下医治。”

“对对对,冯先生的医术无人能敌,”荆博文点点头,道:“有了冯先生在,陛下绝对没有问题的。”

荆博文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厉长生,说罢了却还是慌张不已,连忙快速往寝殿冲去。

孟云深跟在荆博文身后,抬步也要离开。

“谋主留步。”厉长生站在后面,出声叫住了孟云深。

孟云深步子一顿,回头瞧他,道:“厉太傅可有什么吩咐?”

厉长生平静的看着他,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朝臣浮躁不定,刚才还在闹着要朝议,选择他们新的皇帝。”

孟云深听得皱了皱眉,道:“厉太傅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厉长生笑着道:“只是想要问一问孟先生,此时此刻,孟先生可有雄心大志死灰复燃之感,可有要再趁机扶持陵川王上位的想法。”

孟云深听得一震,压下心中躁动的感觉,回视着厉长生似有若无含笑的目光。

孟云深沉思了片刻,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帮助荆博文坐上皇帝之位,而是荆博文已经没有这样的心愿。

孟云深发过誓,以后都听从荆博文的话,他并无忘记。

况且……

孟云深看着萧条落寞的皇宫,道:“我想让大王开开心心的,不想他也因为这样的事情,被逼的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做出什么选择。”

孟云深说的是荆白玉,这样的情况,若是换做荆博文遇到……

孟云深觉得,荆博文定然承受不住。然而这是一个帝王应当承受的分内之事,九五之尊要负担的不只是荣华富贵,还有时不时最危险和痛苦的事情。

孟云深道:“我有点舍不得他受苦,所以……厉太傅请放心,也请放大王一条生路。”

他知道,只要自己如今点点头,恐怕厉长生万万不会放过荆博文和自己的。

厉长生听了孟云深的话,嘴角的笑容仿佛冰雪一般的融化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平静,但这样的表情,反而更真实一些。

厉长生道:“你放心,陵川王好歹是陛下的叔叔,我又能对陵川王做些什么?是孟先生多虑了。”

孟云深松了口气,听到厉长生这话,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个人这才一同入了寝殿。

荆博文已经先行一步,进入了寝殿,就跪坐在荆白玉的身边,焦急的问道:“冯先生,陛下怎么还未醒来?”

“为何还睡着?”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冯陟厘额上有些冒汗,仿佛未曾听到荆博文的声音,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回头瞧见厉长生,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厉长生身边。

厉长生下意识心里“咯噔”一下子,因着冯陟厘的表情着实有些严肃。

冯陟厘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在这里说?”荆博文着急的说:“我们也想听,陛下他到底怎么样了?”

“大王。”孟云深拉住他,安抚着说道:“莫要吵到了陛下歇息,我们还是在这面等一等罢。”

厉长生跟着冯陟厘走到外殿,四周并无一人。

厉长生皱眉问道:“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冯陟厘这回无有犹豫,摇了摇头,道:“不好。”

厉长生听到这两个字,心脏又是“咯噔”一声,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

冯陟厘道:“陛下如今还有呼吸与脉搏,却无意识,何时能苏醒……并不确定。”

冯陟厘说的已然非常委婉,他中途停顿过一阵,其实若是按照他往日里的直言不讳,可能就要说,陛下恐怕是永远无法醒来了……

荆白玉还有呼吸和脉搏,却微弱的非常厉害。

距离荆白玉跳崖,已然有许长的时间,虽然被猎户夫妇救起,却只是处理了肤浅的伤口,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如今……

一切都晚了。

厉长生脑中一时间杂乱一片,他已然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再硬朗的身子骨,也是受不住的。如今又听到如此的消息,眼前蓦地一黑,差点摔在地上。

他一把扶住旁边的柜子,看起来并无什么狼狈模样,而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明白,如今的自己是有多么落魄不堪。

厉长生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冯先生,你的意思是……”

“或许某一日,”冯陟厘道:“还有转机,只是冯某人学艺不精,如今着实找不到医治陛下的办法。”

冯陟厘虽然医术高超,但他以前并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在医典之中瞧见过类似的病例罢了。

这种活着却如死了一半的情况,若是放在旁人家里,恐怕要请大师和尚来做法,觉得是主人家的魂魄游离了躯体所致。

厉长生心中愈来愈是冰冷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木然的站在原地。

古代的医疗水平着实有限,像荆白玉这样的情况,只有呼吸和脉搏,是无法自行用膳的,更无法起身活动。

无法正常食用东西,又无法注射葡萄糖等药物维持,对于身体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各种机能与身上的肌肉器官,也都会随着时间,慢慢的逐渐萎缩。

众人全都围拢在熟睡的荆白玉身边,眼看着厉长生归来,顿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姜笙钰第一个沉不住气,道:“叔叔,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不醒来?”

“是啊,”荆博文也说:“伤势不都好的差不多了,陛下为何不醒?”

“小白,”厉长生怔愣了一会儿,总算是寻到了自己的声音,勉强的笑了笑,坐在榻边轻轻抚摸着荆白玉的头发,道:“别着急,小白只是太累了,睡两日便会醒过来,放心罢。”

“真的?”姜笙钰问。

厉长生点了点头,道:“真的。”

小白可是最听话最粘人的,知道自己在他身边守着,怎么忍心如此便一直睡下去,定然会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

众人从天亮等到天黑,眼看着就要子时,荆白玉仍是静静的睡着,根本无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冯陟厘道:“我去准备药材。”

说罢了转身离去。

姜笙钰一瞧,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跟着冯陟厘走出大老远,才问道:“冯陟厘,你实话告诉我,荆白玉到底怎么了?为何一直不醒?”

冯陟厘侧目去瞧他,淡淡的开口,道:“醒不过来了。”

“你……”姜笙钰步子一顿,整个人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模样,道:“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冯陟厘也停下脚步,道:“是真的,我只是不想骗人罢了。”

姜笙钰摇着头,道:“骗人,你现在才是骗人。荆白玉好好的,为何醒不过来了?他虽然呼吸微弱了一些,脉搏也微弱了一些,但是伤势都痊愈了,怎么可能醒不过了?你是哪门子的庸医啊,怕不是兽医罢……”

姜笙钰连珠炮一样的斥责着,冯陟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静点,就算你再激动,也无济于事。”

姜笙钰满腔怒火和焦虑,突然被冯陟厘一盆冷水浇灭。

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冯陟厘的脸上。

他忽然心中空落落的,眼眶也有点酸涩。虽然姜笙钰向来很是抵触荆白玉,总是与他争吵不休,但是……

“若是荆白玉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叔叔要怎么办……”

姜笙钰低声道。

姜笙钰说罢了,赶忙拉住冯陟厘的手,说:“冯陟厘!这事情,你还没对叔叔说罢?先莫要跟叔叔说。叔叔听了会伤心死的!指不定荆白玉还能醒来,所以我们再等一等好不好?”

冯陟厘平静的瞧着他,没说话。

姜笙钰仿佛又被他泼了一盆冷水,迟疑着道:“你方才……与叔叔单独说话,是已经跟他说了?”

冯陟厘仍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冯陟厘!”姜笙钰气得大喊说一声,道:“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这般告诉叔叔,叔叔要多伤心……”

姜笙钰一想,就觉得心脏被死死拧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连忙转身就要回去,却被冯陟厘拉住。

冯陟厘淡淡的说道:“厉太傅此时恐怕不想见你,让厉太傅与陛下单独相处一会儿。”

姜笙钰动作僵硬了下来,的确如此,自己过去也无法叫荆白玉醒来,只要荆白玉不醒,一切都无法改变,厉长生还是会伤心难过。

冯陟厘道:“我不得不告诉厉太傅,毕竟若是陛下真的无法再醒来,大荆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需要厉太傅打算。”

的确如此……

荆白玉可是大荆的皇帝,若是他永远睡了下去,那么便会出现数不胜数的麻烦,都需要厉长生来解决。

姜笙钰未有再说话,也未有再动弹一下。

冯陟厘挨近了他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若是想哭,我可以借你个肩膀。”

姜笙钰顿时炸毛,恶狠狠的抬头去瞪冯陟厘。

威胁的话未有说出口,冯陟厘已经伸手搂住了他,将他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夜黑渐渐的浓郁,又渐渐的散开。

眼看着再过不久便要日出,厉长生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却并没有想要合眼的意思。

他握着荆白玉的手,坐在榻边上,低声说道:“小白,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睁眼看看我?”

荆白玉瘦了一些,被握住的手,温度有些偏低,凉丝丝的一片。

厉长生轻轻的搓着他的手,想要帮他取暖一般。

“小白,乖,快睁眼看看我。”

“若是小白听话,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不论什么都可以。”

厉长生温柔的话语,一声声随着黑夜散开。

荆白玉却仍是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故意怄气一般,什么也不肯言语,执拗的不肯睁开眼睛。

厉长生疲惫的拉开系统的控制面板。

【#友好度总览#】

【荆白玉:】

荆白玉的名字后面,仍然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丝毫未有改变。

荆白玉没有死,但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这般静静的沉睡了下去。所以系统间的荆白玉好感度才会消失。

“太傅。”

灵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厉长生叹息了一声,朗声说道:“什么事情?”

灵雨说道:“是萧拓校尉求见。”

“好,我知道了。”厉长生道。

萧拓按照厉长生的吩咐,将厉储兴与吴邗王立刻斩首,此时是来见厉长生复命的。

厉长生从内殿出来,萧拓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厉太傅,厉储兴与吴邗王的人头在此,请太傅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