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男人叫得极为夸张,还以为道真会受用,这小道士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还在中二期,说不定这么一恭维,他想要的事情就成了呢?结果这个小道士竟然不理会自己,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他急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道观。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道观,他心中那个悔恨啊,简直都填满了整个心房。
上一次他与自己父亲来是因为他的父亲患上了绝症,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听人说,这座道观很灵验,也就是当做散心一般来到这里。看着满目疮痍的道观,他的心都揪了起来。他的父亲是一个虔诚的道教信徒,若非是他在来道观之前,在道教协会网站的角落中看见了这个道观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一个道观。
他家庭条件不错,再加上现在又在自己看公司,手中还是有些余钱的。自小就随着自己的父亲进出各种名山大川的道观,虽然他不信,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看见破旧的道观中只有一尊石像时,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功德箱上面似乎都爬满了藤草,看上去许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模样。
而且,这个小道士看上去就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看见他们来了也不出门迎接,一个人坐在蒲团之上念着经文,听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趣味。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他都快要怀疑这座道观其实就是一个黑道观了。
这小道士并不给自己的父亲看相,等自己的父亲虔诚的拜完神像之后,想要与他搭讪,小道士却说道,“别来烦我!”他的父亲似乎有些黯然神伤,默默地转过头出了道观的大门。他的确忍不住,他给许多道观都捐款过,那些在市里有名的大师,哪个不将他当做宝一样的供奉起来。
男人斜眼看着小道士,冷哼着说道,“你还挺能耐的啊,我们捐了这么多钱,怎么,还得求你说话呢?”
小道士紧闭着眼睛,抿着的薄唇勾勒出一丝冷意,面色极为淡漠似乎并不将钱财放在心中般。“关我何事?”小道士的话让男人给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我给你的道观捐钱,你竟然说不关你的事?这是什么鬼?!男人差点儿都被小道士给气笑了,“行啊,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可就从功德箱里把钱拿走了。”男人觉得捐钱给道观,也就是买个安心。
就像是买商品似的,我买个安心,你也得给我一个笑脸不是。都说顾客就是上帝,你不把我当上帝,那你也得把我老爷子伺候好咯,不然大爷就算是再有钱也不会给你。
“哦!”小道士冷漠的哦了一声,“赶紧拿走,不要打扰贫道修炼!”小道士的话很决绝,男人几乎都快要乐了。看着小道士那张俊美的脸颊,他笑得有些痞气,“行啊,就你这个小破道观,我倒是想要看看,以后谁还敢来!”
“关你何事?”道士的眉头轻轻挑动了一下,“我是说,我这道观有没有人来关你什么事?”
“你……”显然,作为一个青年才俊,他被小道士气得不清。他的额头上阵阵青筋都露了出来,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撕碎眼前的这个道士。但那小道士却怡然自得地默念着经文,仿佛将他当做空气似的。
他忽然想起网上的一句话,说是佛系和道系的不同,佛系嘛,就是随缘。这道系倒是有三句话很是经典,‘关我屁事’‘关你屁事’‘不要打扰我’。
这眼前的小道士摆明了就是一个真道系的小道士,男人卷着袖子似乎想要动手。
“你要做什么?”男人父亲苍老的声音传来,显然他父亲还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男人气不过,“爸,这破道观怎么可能灵验。你说就算是真有神仙,放着舒服的道观不住,来这个破道观风吹雨淋吗?我看这个道观根本就没人会来,这个小道士就是个骗子,能骗一个就是一个!”
老人摇摇头,看着小道士的背影说道,“小道长,对不起,冲撞打扰你了,我们这就走!”
男人嘟嘟囔囔地走出这座道观,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我他妈以后要是在来这座破道观,我就不姓谢!”男人姓谢,是s市里的纳税大户,也是一个青年企业家。他的父亲瞪了这谢姓的年轻男人一眼,没有在说话。
老人总觉得这个道士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早先就听闻过清风老道士,据传闻清风老道士不仅仅会看面相,风水辟邪样样精通。甚至连招财之事,也会些许,只是这清风老道士在道观中住习惯了,没有多少机会出去。他们那一会儿,交通也不便利。许多人跋山涉水的来到道观,却被清风老道士拒之门外。
颇有一些微词在s市的上层圈子里流传着,而今这道观被清风老道士的徒弟给继承了。他特意打听过几个从清河村出来的老人,都说这小道士将老道士的本领学了个全乎,甚至青出于蓝,还是那清风老道士亲口说的。
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睛,甚至还说清风老道士走的时候很安详,一点儿也不为小道士担心。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脾气肯定是有的。就如同现在一般,儿子说要拿着功德箱里的钱财,小道士眼睛都不眨下,直接回了一句爱拿不拿!捐给了道观的钱怎么可能会拿回来,老人笃定这小道士很有本事。但年轻人却不信,回到s市之后还对自己的朋友说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别听信传言,也别来这破道观。
但是没想到怪事却发生了,一个月之后老人去检查,所有的病症全都好了。老人的主治医生整个人都给愣住了,他是被吓得。激动得话都说不全了,听闻老人的身体也就是在这一个月之内开始慢慢痊愈的。
开始的时候,速度很慢,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得出来。渐渐地,老人的面色红润了起来,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有绝症的老人,倒是身子骨更加硬朗了些。所有人都说老人这是回光返照,没想到这老人却笃定是去了清河道观之后,神明显灵保佑他身体安康。男人开始也不相信,但看见结果的时候,却不得不相信。
再加上他最近似乎过得有些糟糕,就在这一个月之内,他的生意急转直下,甚至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颓废了起来。
老人说,这是有小人在作祟,让他一定要来这清河道观向观主道歉。男人估摸着自己的父亲话中有话,怕是背后搞鬼之人就是这个道士。但父亲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小道士对于钱财并不在意,怎么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下如此狠毒的手呢。
眼看着自己的产业就要毁于一旦,谢姓的年轻男子,终于鼓足勇气自打耳光的来到了清河村。他走进道观的时候,正好碰见小道士从偏院中走出来。依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万事与他无关的模样。男人咬着牙,一狠心,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石板上!
第12章 这个道观12
站在道观的门前,道真淡漠地看向谢姓的男子,他薄唇轻启着说道,“谢居士,你上次不是说过你不会在来这座破道观吗?怎么食言而肥?”道真的话让跌跌撞撞走上前的谢姓男子呆滞住了,他好像记得自己从未说起过自己的名字吧?而且,他的父亲也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是市里的青年企业家,但是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少。一直都是在极为重要的场所,不是商业界的人士,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认出他来。谢姓男子吸了一口气,呆滞地看着道真,嘴巴张得很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作为商人,谢姓的年轻男子对付其余人等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唯独这眼前的道士,目光澄澈,脸色冷漠,似乎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心事似的。他多少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却又要自己打脸。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整个脸都开始通红了起来,太尴尬了!似乎还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感,谢姓年轻男子讪笑着讨好道真。
道真转过身走向道观中的蒲团之上,他如今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似乎一直卡在许久之前的位置上,没有丝毫的松动。这其中的道理,很是不解。明明天机都在他的面前如此清晰了,但好似还有一丝一毫的东西,他没有抓到似的。
对,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怪异,但却很难琢磨。他曾经听闻自己的师尊说,修行便是逆水行舟。‘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乃是第一个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第二个境界,‘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是第三个境界。而如今,他就卡在这第三个境界上,始终突破不得。
谢姓男子看见道真坐在蒲团之上,急忙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用信封包着的一大叠百元大钞往功德箱中塞,只听见‘咚’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就连道真自己都给愣住了。这谢居士倒也是舍得,竟然在功德箱中塞这么多钱,恐怕他的功德箱都快要装不下这些钱财了。
将钱放入功德箱之后,谢姓男子这才慢慢地走入道观之中。他的脸还有些发烫,自己打脸的感觉让他尴尬不已。
“那个活神仙?”谢姓男子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道真,发现他穿着月白色的道袍,手中持着一本经书似乎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眼见自己的试探没有用,他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听得道真都蹙起了眉头。这家伙动不动就下跪,倒是让人有些无语。“活神仙,大师,您,您真是这个!”谢姓男子还在小心翼翼地恭维着道真。
他的大拇指竖立起来,看向道真说道,“我爸爸原本是绝症,没想到在您的道观中拜了拜神像,竟然就痊愈了。这……您都不知道,我爸爸的主治医生都傻眼了。我们全家都感激您,如果不是您……”
谢姓男子的话越听道真觉得越不对劲,他翻到下一页,低声说道,“或许只是医生误诊了而已,怎么可能求求神就能够让病痊愈?那我这道观可不是要被人踏破门槛么?”
“绝对不会错的,给我爸爸下病危通知书的可是省城的专家,就算是全国也都是排的上号的。”谢姓男子摇着头,“您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都丧气极了。还好您本领高强,神通广大……”谢姓男子有求于道真,自然什么好话都往道真的身上说,说得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道真就这么安静的听着,过了许久,谢姓男子的口干舌燥,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道真一言不发,道观极为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只剩下,道真翻看着书的声音。男人的眼睛不停地滚动着,他倒是还想要说话,但是嗓子眼儿难受得很,已经嘶哑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道真缓缓地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都是神像的功劳,要谢你就谢神像,别来烦我。”
谢姓男子都给愣住了,他知道道真有个性,但是没有想到道真真的这么有个性。即便是感谢你,你也要这么道系吗?不至于吧?男人从未遇见过如此尴尬的情况,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要是转移话题,或许道真又得说别来打扰他修行。这特么就更尴尬了,男人的脸上红成了一团火烧云似的。
轻笑一声,道真指了指旁边的石像说道,“那边有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你去拜拜他!”谢姓男子似乎还是有些发愣,他已经顾不得那些多了。企业马上就要垮掉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就像是遇见了鬼似的,运气极速的衰减了下去。
他的产品以前从未出过差错,这一个月却大面积的出现差错。产品在储存库中堆积如山,还要赔偿许多合作企业的损失费用,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若非是自己父亲痊愈的身体,给他指引了一条道路,他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跳楼了。这压力太过巨大了,他年少创业,如今不满三十就已经积存下来偌大的家业。
但一夕之间,全都要分崩离析了。他如何能够受得了,道真的手轻轻地指向旁边的石像,抿着的薄唇似乎带着一丝无情的味道。
“这,大师,救救我……救救我!”谢姓男子就差没有抱着道真的大腿了,“我这一个月就像是霉运临头似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而且以前从来没有犯过的错误,全都出现了。更诡异的是,我发现我的对家将原本和我合作得好好的企业都给拉了过去。”
道真轻声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师,救救我吧!”谢姓男子一把抱着道真的盘着的小腿,声泪俱下,“大师,你看在我父亲是个虔诚的道教信徒的份上帮帮我吧!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