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疲惫地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力。
“铁蛋哥哥,别逼我了,我是真得累了。”
身上那股拼劲,现在散得无影无踪的。
别逼我了,我是真得累了……
她竟然对他这么说。
萧战庭心里涌起一阵惶恐。
“杏花,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你是不是?我让你觉得受委屈了是不是?当初你说宁祥郡主不好,我怎么竟然为她说话?她设计陷害你,我怎么就顾忌博野王的情面,没能斩草除根?都是我的不好,是我让你觉得累,让你觉得不喜欢?是不是?”
他抱着她,急切地这么问道。
他盯着她的眼睛,往日总是深沉的眸光中甚至带着一点祈求和慌乱。
“别这样好不好,杏花,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刚才去打了那宁祥郡主,我扇了她,我告诉她她就是一个贱人。这辈子,她永远不要想着再过回寻常人的日子,我要让她囚禁在青云庵一辈子不能走出,要让她过着被人作贱的日子!她根本连替你提鞋都不配!杏花,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才刚打过那宁祥郡主的有力大手,此时轻柔地捧着她的脸,用无比怜惜的语气道:“杏花,以后任何人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谁敢说你一句不好,我就直接去打他!不管是谁,我都会替你出气!如果是皇帝老子给你气受,我就让他连皇帝都做不成!”
萧杏花听了,却是笑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他那张刚硬的脸。
“铁蛋哥哥,你这是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他咬牙道:“我总以为自己对你够好,可是如今一想,却不是,这些年我在朝中为官,周旋于虎狼之间,总是诸多顾忌,却因此委屈了你!若你出半点差错,我这辈子,我这辈子——”
他声音悲怆地道:“我这辈子,又是为了什么!”
当年离开家乡,是为了给她过好日子,结果后来一心往上爬,爬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又添了诸多顾忌!
便是如今寻回了她,竟不曾记起,他最初要这权势,其实只为了她而已!
“铁蛋哥哥,你别这样——”她无力地抬起胳膊来,攀附着他厚实的胸膛:“跟了你,这不是有银子,还有人伺候,这日子极好了,是我没这福气罢了。”
可是萧杏花的话却更激起了他的怒意。
“凭什么你没有这福气?凭什么那贱女人自小锦衣玉食,我的杏花却没这福气?我不信命的,不信命!便是你真没那福气,我也要为你挣来福气!我戎马半生,不知道立下多少战功,难道换不来你的一点点福气?你怎么就没这福气?萧杏花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妻,要给我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儿,还要陪着我过后半辈子,任何人都不能把你抢走,便是阎王爷来了,我要提刀和他一战!”
听得男人这话,萧杏花不免悲从中来,哭将起来:“你如今说这话,可不是伤心我吗?我,我……我吃就是,怎么也吃就是,倒是省的你去和什么阎王小鬼提刀!”
萧战庭听她这么说,却是抱着她道:“你自小不爱吃药,我是知道,只是往日不过伤风罢了,你挺一挺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到底不比以前,你怎么也得把药吃下去。我逼着你吃,这是让你受苦,我也舍不得让你独自受这苦,如今我便陪着你一起吃。”
说着间,他端起碗来,猛地灌下一大口,之后便用自己的嘴对上萧杏花的。
萧杏花只觉得那浓郁的药汁从萧战庭口中哺过来,一股子难以遏制的呕吐感就要涌上来。
萧战庭抱紧了她,用自己的唇堵住她的。
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看。
她在那几乎呕出来的泪光中,望向他,却见他眼里没有了之前的疼惜和温柔,只是挣了红血丝的眼望着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让她一定吞下去,他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吐出来。
她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下去,每一口汤药滑过喉咙,都仿佛赤脚踩过荆棘一般。
好不容易她一口药汤咽下去了,他放开她。
刚一放开,她就要呕。
他忙取来一块糖腌梅子来塞到她嘴里:“不许吐!”
他强硬地这么命令道。
她大口地咀嚼着那糖腌梅子,又大口地吞下去,连里面的核都吞下去了。
终于那几乎已经到了喉咙的呕吐感被艰难地压下去了。
“杏花是能吃药的,能吃下一口,就能吃下两口。”他抱着她,这么说。
能吃下一口,就能吃下两口。
他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真就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了。
他是在逼着她吃,她如果不吞下去,他就吞下去。
当最后那半碗汤药终于咽下去后,半边的褥子都脏了。
他抱着她,来到了旁边的矮塌上,却吩咐底下人去收拾床上。
这个时候她身上都是虚汗,湿漉漉的乌发一丝一缕地黏在白净的额上,微微眯着眼儿,因为如此一番折腾而有了几分血色的唇略张着。
她无力地靠在他臂窝里,像一尾离水许久的鱼。
他的大手轻柔地将她前额那些湿漉的发丝拨开,低下头,轻轻地亲上她的额头。
“杏花,以前你是为了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你为了我,好歹打起精神来,挺过这一次。”
她若能熬过这一关,他后半辈子给她做牛做马,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