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有什么好怨的,他其实并不能做主,他从小都是听家里的,想必订下那个绸缎庄子家的女儿,也非他所愿吧。只是他既然生在汪家,父母定了的事,他也不敢说什么,所以……这也是我的命。”

秀梅想到这里,忽然笑了:“其实我倒是庆幸,庆幸这桩婚事没成,我才遇到你哥哥。嫁给你哥哥之后,我才知道,那些什么诗词都是虚的……”

唯独伸出手去,可以触碰到那火热的心跳,才是实实在在的。

佩珩听闻,默了好半响,自己也叹了口气,笑了。

“也罢,我从不曾悔,可是却要看他的意思了。若他一如既往,我便是舍命也要相陪,若他弃我,我也没什么可怨的。”

除了那个曾经许下终身的男人,她还有父母兄长,还有对她疼爱至极的两个嫂嫂。

便是被人辜负了,仿佛也没什么。

第100章

秀梅生下孩子是这年的六月了,那个时候当叔叔的刚要满百天,这边当侄子的就生出来了。

秀梅生孩子整整疼了一天一夜,几个御医两个稳婆守着,最后终于熬过去了这一关。外面等着的萧千云就那么直愣愣地等在外面,不曾合眼,也不曾进食。到了最后,当他听到里面小娃儿哇哇哇的叫声时,直着眼睛去问二少奶奶怎么样。

里面走出来的嬷嬷笑着说,母子平安。

萧千云当时就噗通在门外给跪下了,倒是把嬷嬷吓了一跳。

他不是要跪谁,就是膝盖一软,整个人都是虚的。旁边的萧千尧赶紧把他扶起来,拍着肩膀兴奋地说:“我才当了哥哥,又当了大伯!竟然当大伯了!长了一个辈分!”

萧千云顾不上搭理他哥哥,直接就要冲进去,却被嬷嬷拦住了,说是怕冲撞了血气,不让进,把他急得不行,对着紧闭的门往里瞧,恨不得钻进去看一眼。

之后嬷嬷抱出孩子来,他惊喜地扑过去,赶紧抢过来抱在自己手里。可惜抱的时候不能提防,竟是这么软乎乎一个小东西,险些给跌在地上,吓得嬷嬷赶紧抱回去在怀里护着,之后叮嘱了一番,才把孩子给他。

不远处的萧战庭陪着萧杏花坐在那里,远远看着他这个傻儿子,不由摇头:“也太不稳重了。”

萧杏花不乐意他说自己儿子,别了他一眼:“怎么不想想你年轻时候!”

萧战庭一怔,想起过去,顿时不说话了。

他年轻时候啊,听说萧杏花生了,那溢于言表的高兴劲儿,要多傻有多傻,半夜不睡觉瞪着两眼盯着炕头的狗蛋,像看宝贝一样,比现在萧千云看着傻多了。

更好笑的是,当年山底下蚊子多,他们所住的是东屋,半夜蚊子更是嗡嗡嗡一大群,当时便是特意做了蚊帐围上,也有些蚊子不知道从哪个缝里钻进来,把狗蛋那嫩乎乎的小脸咬几个红包,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萧战庭那个时候年轻,又心疼宝贝疙瘩儿子,又心疼萧杏花被蚊子咬的,于是大手一挥,干脆脱光了上身站在屋子正当中,再拿个煤油灯,很快这蚊子嗡嗡嗡地去找他,覆了他一身。

这个时候他再噼里啪啦好一顿打,总算把蚊子灭个差不多。

萧杏花想起自家男人早年的傻样儿,再看看他如今一身威武的样子,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他多么吓人,譬如底下的丫鬟嬷嬷们,见了他都不敢多说话的。其实也只有她知道,那只是一副吓人的样子罢了。

而就在这夫妻两个人一边回忆着年轻时候,一边要过去看看孙子的时候,那边萧千云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很是纳罕。

“这,这真是我儿子?这么难看?一点不像我,也不像秀梅……”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分明长得不错,怎么这儿子,又黑有丑,简直比几个月前生下来的弟弟还要更胜几分!

谁知道萧战庭恰好走过来,听到了他儿子说他孙子的话。

当下他挑眉,笑了声:“看来还是我儿子生下来好看。”

说着这话,他从儿子手中接过了儿子的儿子……

“瞧这小模样,倒是像千云刚生下来那会子!”萧杏花凑过来,看着分外喜欢,越看越像千云,和千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旁边的萧千云听着,几乎把一双好看的剑眉皱成了毛毛虫。

像他?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长就好了,长开了就好看了……”到底还是当哥哥的慈悲,赶紧过来安慰他:“你瞧咱千翎,刚生下来都没个小孩儿样,现在不是挺好看的吗?”

萧千云想想也是,他那小弟弟,刚生下来简直是没法看,现在长开了,白胖团软,还会咯咯咯地冲他这个哥哥笑,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家儿子一定能像那个当叔叔的一样!

萧家一个夏天添了两口子人口,又都是男丁,传出去,燕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于是这边叔叔过百天,那天侄子又过满月,最后叔侄两个躺一个榻上,都是一样胖乎乎的小身子,一样白嫩嫩的模样,只是那当叔叔的比侄子大上一截罢了。

萧杏花原本打算这就离开燕京城,跟着萧战庭回去大转子村祭奠婆婆的,可是又恰好赶上北疆那边,北狄人好像要开战,萧战庭这个回乡祭祖的折子便被一压再压。

北疆紧绷的形势,让燕京城里的贵妇们也都有些喘不上气,年纪稍微大点的还记得当年经历的种种。

所谓锦绣富贵,那都是太平时候的好日子,若真打起仗来,可不管你是几品诰命,她是哪家夫人。

皇太后自然是知道萧杏花急着带孩子回家乡,萧杏花也直接给太后说了,只说婆婆几次托梦,要她带着小孙子和重孙子回去看看。

皇太后自然是劝她等一等,北疆边关告急,萧战庭这边大事要紧。如此被劝了几次,萧杏花也不好说什么了。

萧战庭那边呢,他也确实是不好脱身。

大昭的兵马,一半是听他号令的,那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责任,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便该有所担当。

这兵马调动边关布守调兵遣将,稍有不慎,万一打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命折损在里面。

所以现在不是说众多将士替皇帝老子卖命,而是自己给自己挣命的时候。萧战庭可以将皇帝放在一边,却不能把那些可以以性命交托的兄弟放一边。

萧战庭既然没法走,萧杏花也就暂时消下那个心,在家好好地养着自己身子,慢慢地减去产后身上的丰腴,再没事逗逗儿子孙子,日子过得也算安逸。

一直到了这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太后娘娘要在宫里办个赏月宴,邀了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过去,萧杏花自然是其中的贵客。

萧杏花原本不打算去的,无非就是过去听几句奉承话罢了。再说了,如今平时往来的那些夫人们,个个都想从她这里探听点消息,比如这仗到底会不会打起来,万一打输了怎么办,北狄人会不会再次杀过来啊?

听到这种问题,她都想皱眉,完全不想回答。

她其实也没什么可回答的啊,她们问她,她去问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