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这话,他心知自己铸成大错,呆呆地看了萧杏花半响,最后不敢多言,爬起来,偌大一个男人,缩着肩膀灰溜溜地就要往外滚。
萧杏花见此情景,也是急了。
管他什么夏先生还是夏银炭,关键是她的儿子啊!
“爹,你好歹看看,千云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丝毫不能动弹?”
摸着胸口倒是热的,只是整个人像变成石头一般!
夏九寒其实眼里根本没放下这个什么外孙,不过看女儿着急,也是想起了,便又喝斥那夏银炭道:“不许走,先给他解了穴道!”
夏银炭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当下赶紧又滚回来,给萧千云解了穴道。
可怜着萧千云,在峡谷中到处探查,却遇到了个夏银炭,使出全力挣扎,怎奈根本是无济于事,被人捉了过来。适才他虽口不能言,可是母亲和夏神医的话,还有夏银炭所说,他都是听在耳中的。
当下也是大惊,想着原来这夏神医,竟然是母亲的生身父亲,那意思是说,是他外公?!
萧杏花看儿子一脸震惊,也是担忧:“可觉得哪里不好?”
萧千云这才反应过来,忙起来道:“娘,也没什么,只是点了穴而已,这是寻常事,解了穴道就好。还是快些去看看我爹吧,不是说我爹刚才出事了吗?”
萧杏花想想也是,忙对自己这刚认的爹道:“爹,还是快些去看看那边吧?”
夏九寒此时还能说什么。
他整个人刚被寻到女儿的喜悦冲得不知东南西北,紧接着便被这什么女儿的女儿,女儿的儿子,女儿的夫君,给整得晕头转向。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
不过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下,他什么都没敢说,只是点头:“好……好……”
第130章
而夏九寒之前听了女儿的那一番话,其实想起来自己之前根本不见外人,且对夏银炭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求医,这才致使夏银炭拿着鸡毛当令箭,百般刁难自家女儿。他是何等样人,自然心里明白,这其实是自己的错。只是他这个人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承认是自己错的,便干脆都推到了夏银炭身上。
至于那个什么朝中大员的女婿,他自然一百个一千个不喜,只是听了女儿控诉夏银炭的那一番话后,他嘴上不说什么,其实也是心虚,此时不敢说什么,连忙带着萧杏花等人过去。
一时来到了峡谷之中,便见一处鸟语花香之处,有一处泉眼,泉眼往外冒的水竟然是透着热气的,而就在泉眼旁,架着一口大缸。那大缸里,热气氤氲之中正是萧战庭。
此时的萧战庭满身银针,就连头上也扎了十几根银针,正痛苦地挣扎呻着,倒是仿佛忍受什么难以忍耐之事。
萧杏花见此,自然是心疼不已:“爹,他这是到底怎么了?看着很是难熬,你好歹给看看!可别出了什么事!”
夏九寒见虐焦急,自然不舍得,连忙安抚道:“洙蘅,这没什么的,爹用银针刺激他的奇经八脉,又用热蒸之法,此时他体内积累的寒气和毒气正要排出体内,他自然感到万分痛苦。”
“这……这要多久?”萧杏花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一直这般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夏九寒拧了拧眉,看看女儿关切的神情,心里不免分外不是滋味。
怎么好不容易把女儿盼回来了,她却一心想着别人?
总觉得女儿已经不是自己的,却是别人的了……
夏九寒虽说有些不喜,不过也不敢多说,只好道:“也不会太长久吧。”
“不会太长久是多久?”
“一日,两日?”其实夏九寒也说不准:“总是要看看他体内的毒到底有多少,以及如今排出多少,一时谁也说不得准。”
萧杏花听得不免心凉,从怀里掏出巾帕来,过去先给萧战庭擦了擦脸上流淌出的汗,谁知道擦了这么几下,便见雪白的帕子染成了黑色。
“别动!”夏九寒一个箭步上前,从女儿手中夺过那帕子,随手扔到了旁边:“这些都是他体内排出的积毒,你若碰到,说不得也沾染上了,这可是万万碰不得的。”
“那……那……”萧杏花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着痛得几乎脸庞扭曲的萧战庭,真得想帮他做点什么,哪怕摸一摸他,帮他擦一擦汗也好。
夏九寒看着她眸中透出的那怜惜,再瞧瞧旁边的在大缸中痛苦挣扎的男人,真是心都要碎了!
她的女儿,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糙汉子,还是个半死不活的!
他当下严肃起脸来,故意道:“这个毒可是轻易招惹不得,爹先带着你离开吧,免得万一这毒传了你,那可不是说笑的。”
一时他拉着萧杏花就要离开,萧杏花自然是有些舍不得夫君,总不能扔他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吧。
夏九寒顿时看出女儿意思,便胡乱指了指,却是指向萧千云的:“你,你叫什么来着?”
萧千云原本是心疼地看着大缸中的爹的,此时听到夏神医——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外公这么问,忙道:“外孙姓萧,叫千云的。”
“极好。”夏九寒眼里可没有半点爷孙情,他只是指着那大缸道:“里面的人是你爹吧?你来照料他看着他,痛点苦点没事,若是这银针给掉了,你自去叫我就是。”
说完这个,夏九寒拉着自家女儿,径自离开了这片峡谷。
“你娘这些年不知道多想你,想你想得病了,她若知道我寻到你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夏九寒想起这个,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萧杏花听父亲提起这个,猛然想起母亲。
其实关于母亲的记忆,她真得是一点没有了。她当初被拐前,是跟随着父亲离开夏家的,是以在她最后残存的记忆里,竟都是关于父亲的影像。
至于母亲,隐约记得,应是个极温柔的人吧,还会……弹琴?
正这么想着,夏九寒已经领着她来到了一处竹屋,竹屋前,有个妇人正在那里低着头,手里握着一个磨喝乐,在不断地用手摩挲着。
那磨喝乐应年代久远了,早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没有棱角,泛着光亮,不过依稀也能辨认出,那是个穿着肚兜的女娃娃笑呵呵坐在那里的样子。
盯着那磨喝乐,脑中隐约有一些画面闪现,可是那画面犹如一阵风,又犹如晨间醒来时残留在脑中的梦,怎么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