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家主也是无奈至极,他也知晓血脉觉醒凶多吉少,对于自己亲弟弟和弟妹无疑是丧子之痛,他又如何能说出狠话?
这是,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虞宽抬起了头。
他年轻,可是神情更加冷漠,眼神带着一种让人害怕的冰冷。
“家主。”虞宽淡淡地说,“这个孩子明天晌午之前,要和我离开虞家。”
虞家大哥无奈,他转过头低声称是。虞宽离开房间,虞父虞母顿时崩溃了。
“大哥,你救救阿绾吧!”虞父膝盖一沉,竟然要给虞家家主跪下。
“虞易!”虞大哥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道,“这不是你的个性,你从不跪人,如今木已成舟,又何必这样?”
“大哥,阿绾她才四岁啊。”虞易哽咽道,“那血脉说什么是福泽,根本就是诅咒,逆水行舟,多么凶险!苏醒血脉的人有一个善终过吗?”
“你既然知晓这犹如逆水行舟,又为何耽误绾绾?”家主沉声道,“事已至此,若你们不愿意,绾绾可能熬不过今晚。”
虞家大哥走了,门关上,徒留虞易夫妇在房中愣神。
“阿易,我们要怎么办?”虞夫人喃喃道,“若是答应让虞宽老祖带走,此生我们是见不到阿绾了。可是若是坐视不管,阿绾她……”
“我不知道。”虞易注视着床榻上的女儿,他喃喃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她活下去。”
“阿易?!”虞夫人震惊道。
“我们要让她长大吗?让她度过注定众叛亲离,一日都无法松懈的辛苦一生,或许还会在徒劳挣扎几十年后痛苦死去。”虞易低声道,“若是知道未来毫无快乐,她还会愿意长大吗?”
虞易的话还没有说完,虞夫人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一整个夜晚,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这一个晚上,虞易对女儿动过无数次杀念,可是最终都没有下得去手。
隔日清晨,虞宽再次登门,他抱走了昏睡的阿绾。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夫妇二人神情已经恍惚。身后的院子里,摇篮里的二儿子啼哭不止,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姐姐的离去。
“小弟,节哀。”虞家家主沉声道,“你们就当……”他有些不忍心,还是咬牙道,“就当绾绾死了吧。”
虞易喃喃道,“他会对阿绾好吗?”
无人回答。
不论是虞大哥还是虞易夫妇心里都清楚。
虞家觉醒血脉者,都是天煞孤星,只有无情方能活得久些。
虞宽不会对阿绾好的,他是个无情之人,他的职责只有教授一事。
而未来,阿绾也将会是个绝情的人。
虞家夫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虞宽带走了年仅四岁的虞绾。
小女孩离开了父母,不得不快速地成熟起来。
她夏天时还是个只会抱着爹娘脖子撒娇的可爱娃娃,五岁时,已经变得懂事了许多。
男女有别,小虞绾又不会自己穿那些复杂漂亮的裙子,便全部换成了好打理的练功服。
虞绾每一日要用稚嫩的小手笨手笨脚地收拾自己,然后跟着严宽修炼。
起初,虞宽确实对小虞绾的态度十分冷漠。
直到他发现虞绾确有天赋,而且极其吃苦,耐性极高。
虞绾五岁过了第一境,六岁过了第二境。这样可怕的修炼速度是闻所未闻的。
只是到达第二境之后,她便很久没有进展,虞宽就知道,她瓶颈了。
血脉觉醒者的修炼方式和主流修仙不同,而是自有框架,唯有绝情收心,才能一直进步。
若是贪恋亲戚爱人,事件凡物,甚至是贪嘴爱睡懒觉这样的小‘贪’,也会让修炼停滞不前,最后反噬自身。
过去虞家大部分觉醒者就是这样死的。
年幼的虞绾纵使不说出来,可她的心中仍然思念父母。
虞宽都看在眼里。
虞绾七岁那年的春节,虞家照例举行盛大的宴席,在九州各地的虞家人都会赶赴回来团聚。
主桌上,这两年消瘦了不少的虞易夫妻抱着已经三岁的儿子,笑着哄他玩。
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虞宽带着虞绾回来了。
虞易夫妇两年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差点崩溃。
春节之后,虞母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总是趁着虞宽离开偏远的府邸时去看女儿。
纵使小虞绾长大懂事了许多,而虞宽警告过她不要接近家人,可她实在是太想母亲了,还是忍不住也总是翻过围墙偷偷与虞母相见。
“你小弟长大了,但却不记得你了。”虞母含着眼泪,她勉强笑道,“宴席上第一眼他便很喜欢你呢,孩子里就他最小,都没有人愿意陪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