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和衣躺下,她却睡得浅,半梦半醒间,忽觉身后帐风微凉。她倏地睁眼,翻身、下床只在一瞬,手中寒光向着身后一刺!那寒光却莫名从手中飞出,落了来人手中。
听那人低笑:“爱妃此举是要刺驾?”
笑声落,暮青已看清来人,不觉面色松了松。
步惜欢将刀递还给她,牵着她的手便往帐外走,“随朕出宫。”
暮青松了的眉头又皱起,想甩袖避开,腕间又觉寒丝潜入,只得由步惜欢牵着出了后殿,上了九龙浴台。暮青见他说出宫,却上了浴台,眉头皱得又紧了些,“陛下有洁癖不如放开臣。”
步惜欢低头,见暮青垂了眼皮子,道:“臣验尸,手上染着尸气,怕过给陛下。陛下如此洁癖,怕在池子里泡得发白了也未必洗得尽。”
话听着是为他着想,其实就是嫌弃他牵着她吧?
步惜欢一笑,不以为忤,牵着暮青来到池边一戏泉的龙头前,在一边翠色龙目处一按,池中水忽然急泄而去,现出那玉池里十尺见方的一处暗道!
暮青有些惊怔,尚在望那暗道,步惜欢已牵着她走了下去。暗道深广,墙面灯烛照着,见脚下青石为道,四通八达,暮青随着步惜欢左转右绕,只觉如置身迷宫,他却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行了半刻钟,出来时在一间旧殿中。
殿内未掌灯烛,仅闻着那股子湿潮气便知已许久未住人。两人出得殿来,见月色照着院中杂草,宫墙残旧,应是行宫中一处偏僻地儿。
暮青正瞧着宫殿,忽觉手腕一松,步惜欢放开了她。她毫不掩饰地退后,离他远一点,步子刚退,腰间便环来一臂。
暮青脸色顿寒,听耳边男子道:“随朕来!”
话音落,宫墙忽矮。暮青低头,见晓月映宫树,抬头,见星河照宫城,身旁浅淡衣香入了鼻端,似那枝隙里掠过的清风。暮青转头,见男子半边容颜在那月色星河里,望一眼,忽觉星河烂漫。
这人,果真一副好皮相。
暮青头一回见识轻功,心底的惊诧澎湃也不过片刻,注意力便被四周掠过的树影吸引了去。那处旧殿已在宫墙边,越过宫墙便到了行宫外,外头并非青石辇道,也不见汴河城,而是一处林子,似一座秀山。山中辟了石路,沿路轻行,半山腰处现一处平地,远远的便见到火把丛丛,有人已在山中等。
不是要去刺史府?
此处又是何地?
正疑惑,暮青已被带入那空地上,脚一踩在实处,她便离步惜欢远了几步。男子瞧了她一眼,仍不以为忤,负手往空地深处走去。
“好了?”山林里,男子语气漫不经心。
几名举着火把的黑衣人恭敬跪了,道:“已遵主上令,棺木抬出来了。”
“嗯。”步惜欢懒应了声,回身瞧暮青。
暮青尚立在远处,步惜欢与那些黑衣人一来一往说话间,她已瞧过空地。这处空地远看不大,近处一瞧倒占地颇广,地上铺着青石砖,一块块石碑立得高大平整,竟是处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