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隐疾?”她忽问。
她前夜虽看出步惜欢纵情声色是在演戏,但这不代表他不好美人。与后宫妃嫔之事上又有难言之隐,最大的可能性不就是有病?
如此便说得通了!
一个无法宠幸妃嫔的帝王,给他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女子,他也不会碰。但他可能厌恶女子,连碰也不愿意碰。她记得在刺史府阁楼相见那晚,他问她的身手师从何人,她答顾霓裳时,他语气神态颇为失望。
他的喜好太皇太后应该清楚,既然不怕把柳妃赐给他会被事发,从另一方面也佐证了他根本不碰妃嫔的事。
但如果这样推测,柳妃入宫的目的就有待深查了。太皇太后也是,帝王有病,她再选妃也没用,那她把柳妃放到帝王身边的目的又是为何?
暮青皱眉,她知道,她的这一切推测很多是假命题,如果太皇太后只是在选妃之事上出了纰漏,确实不知柳妃非完璧之身,那她的很多推测就都不能成立。
果然这点线索要理出头绪来,还是太少了。
山风徐徐,少年半低着头,眉峰一会儿浅蹙,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蹙起,沉浸在思索中,久未发现气氛有些静。山风卷着男子华袖,晨光落去,似覆了清霜,清晨山间晨露微湿,冷浸了两袖红云。
不知多久,听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暮青!”
暮青抬头,见男子自昨夜促膝畅谈后,再一次褪了那懒散神色,脸上覆一片沉怒,眸光慑人得能杀人。她在男子沉怒的目光里只挑了眉头,面色清冷,“陛下何事?”
她懂他为何发怒,被看穿此事发怒很正常,不怒才不正常。
“你!”见她竟还问他何事,男子脸色逼出几分铁青,欲言又止了半晌,问,“你……验完了吗?”
“验完了。”暮青看一眼地上白骨。
宫人侍卫被杀,有些线索已断,不必再蒸骨验伤,只是就今早发现的新线索,她还需再理头绪,以找出下一步查凶的方向。
她垂眸,继续思索去了。步惜欢瞧了她半晌,忽然怒笑一声,红袖怒甩,大步离去。
“回宫!”
回宫时依旧走出来时的暗道,步惜欢在前,一路红袖刮着冷风,暮青在后,一路思索案情。
行至暗道尽处,步惜欢将手伸进墙上嵌着的羽人玉灯里,往那灯芯儿上一按,忽听有水声在面前石墙后头倾泻而去,一会儿,石阶上的暗门打开,湿暖的水汽迎面扑来。
暮青在后头瞧着,眸中有些惊色。她只知下来暗道的机关在龙眼处,倒未曾想到上去的机关在灯芯里。虽然灯芯的火苗儿温度不高,徒手便能灭,但大抵少有人能想到出口机关在灯芯儿下,要开暗道,先要将手伸进那油里火里。这机关的设置,称得上是巧思了。
随步惜欢上了暗道台阶,回了合欢殿九龙浴台,暮青一上来便瞧了眼脚下,果见脚下玉池水尽,却仍有氤氲暖汽,果然刚才听见的是这池中水泻去的声音。她记得昨夜走时,池中水是放掉的,看来是机关设置巧妙,在他们走后水又蓄满了池子,如此一来即便有人进殿,也难发现水下有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