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将军亭,便听元修冲她一笑,问:“上得来吗?”
暮青停在亭外十步,冷淡不语。
她不懂轻功,亭下亦无梯子,显然她上不去。
这等问题,她觉得没有答的必要。
元修一笑,执着酒壶纵身跃了下来,月色里只见黑风一卷,人已进了亭子,黑袍一掀便坐了,大手招呼道:“进来坐!”
暮青抬脚走了进去,见月色照进亭中,青石凳上铺了层黄土,她便撩起袍子打了打,这才坐了。
元修瞧见笑话她道:“军中男儿不拘小节,这点儿黄泥还嫌弃!日后怎去大漠?”
验尸时没见她嫌,这会儿倒爱洁净起来了,这小子!
暮青不搭话,相识时日虽不长,但她的性子元修也摸着了边儿,没人搭话他一样自在,袖口一垂,掌心翻出只酒碗来,倒满向暮青推了过去。
暮青目光落在那碗里,“我对喝黄泥水没兴趣。”
元修挑眉,“你怎知是水?”
少年独坐对面,月色照进碗中,清亮的水波晃着她的眉眼,那眉眼越发清冷,似能将人望透,“大将军的发、衣袖、衣袂都显示您在上风向,末将在下风向。碗在末将面前两尺,人的嗅觉范围在三丈内,如果我闻不出来,那不是我的鼻子不好,便是大将军的酒不好。”
元修怔了怔神儿,哭笑不得,“不就是碗水,哪来这许多道理!你小子,忒古板无趣!”
暮青冷着脸,“是大将军问我怎知的。”
她就是如此断定的,他既问了,她便答了,难道应该有更有趣的答案?
元修又怔,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句闲话,哪知这小子心里头事事都跟断案似的?他顿时无奈苦笑,早知这小子如此一板一眼,他就不问了。
“大将军问我,我便如实答,我不喜欢欺骗。”暮青道。
元修闻言,笑意渐收,方才他只当玩笑,没想到她如此认真,望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