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怔,早晨发现李本尸体时,场面让人惊惧,谁都没细看,哪知线索疑点在何处?
“衙门里可有仵作?”暮青转身问奉县知县。
知县还跪着,朝中二品大员死在自己治下,正担忧圣上降罪官帽不保,听闻暮青有差遣,赶忙道:“有!有!县衙里有奉职的老仵作,因贱役不敢污圣目,下官便命其在外头候着。”
暮青闻言眸光微寒,知县不知所觉,对身后县丞使了个眼色,县丞便跪着退到门口,寻仵作去了。
一会儿工夫,进来个年近六旬的老仵作,背有些驼,哆哆嗦嗦地跪了,话都说不利索。
“李大人遇刺,凶手穷凶极恶,圣上亲自督审此案,验尸定要仔细!”知县瞧不上那老仵作,暗地里剜了他一眼,连拍马带恐吓地嘱咐道。
“不必,尸体我已验过了,寻仵作来只是帮把手。”暮青道。
那知县呐呐盯着暮青,不知她一武将,为何会验尸。
这时,步惜欢已赦了那老仵作起身,暮青将人一扶,道:“我亦是仵作出身,老前辈莫惧。”
暮青一身五品将袍,那老仵作瞧着,以为自己花了眼。
“仵、仵……”知县瞠目,险些咬了舌头,心中悔极。
这小将军原是仵作?
完了完了,他方才那般不待见仵作,莫不是惹恼了她吧?
暮青却没再理那知县,对着后院问道:“尸体搬来了没?抬进来!”
那俩衙役早将尸体搬了过来,听见大堂里正唇枪舌战不敢进来打扰,便将尸体放在了外头等着,此时听见暮青传唤,这才将尸体搬了进来。
尸体冻得硬邦邦的,仍呈跪姿,暮青命人将尸体抬来大堂中间,那血淋淋的腔子不好冲撞圣驾,便故意一转,朝着刘淮等人放好。刘淮等人脸色一白,转身便想吐,生生忍了住。
暮青带着那老仵作上了楼去,一会儿两人抱着李本的人头、两只盛着茶水和舌头的茶盏以及两幅血字下了楼来。
楼下清出张桌子,暮青和老仵作将人头、茶碗和血字都摆上,又命人拿了笔墨来,她断案,老仵作写尸单。
刘淮等人不敢看那人头,只听暮青语如连珠。
“死者头颅被斩,身首异处,身体部分堆成雪人,置于后院树下。冰雪中的尸体半个时辰便可冷却,时辰稍久便可冰冻,死亡时间只能根据头颅推断。死者眼内角膜已出现白色小点,昨夜屋里生着火炭,方才我进屋时火炭尚有些未燃尽,以屋里的温度结合死者角膜混浊的情况,人至少死了三个时辰,也就是夜里丑时。”
“人死之后,凶手将头颅割下,尸体从后窗抛下扔到了后院,这点有房屋墙上飞溅的血迹和埋在雪下大滩的血迹可以证明。我将雪层都清理了出来,在窗下大滩的血迹远处的雪中有飞溅血迹,考虑到当时人刚死,血尚温热,溅出时雪的融化程度和血迹所处的雪层与地面之间的高度,以及昨夜的雪情,也可以侧面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丑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