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相国老谋深算,这事儿还真像是他的手笔,连儿子都利用,借子为军请银抚恤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国库的银子转到了元家,不仅瞒过了百官,还在军中捞了个贤相之名。
可是让人不解的是,既然此案是元相国的手笔,他为何要让人查?
百官瞄向元相国,见他沉着脸,惯常的威严,问暮青道:“这账册你怎知真伪?怎知不是奉县知县早知有自身难保的一日,早早就做下了这本假账,用以栽赃陷害?那些书信,你又怎知不是寻了擅仿他人字迹者做下的?”
元相国自到了刑曹大堂,未发一言,此刻终于开了口,倒也属人之常情。如今被指有罪的是他的心腹,眼看面临着被儿子怀疑的境地,他质疑这几句倒显得临危不乱,好似与此案无关了。
按说此案应该与他有关,但案子也是他让人查的,如此似乎应该跟他无关。
到底与他有关,还是无关?
暮青却不说此事,似乎早就知道会被如此质疑,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沓银票,道:“如果相国大人说账册是假的,那么胡大人从盛京兴隆银号取出的银票呢?总数对得上,账册你还能说有假?”
那一沓银票看得百官眼疼,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自家的,又会被拿来做何文章。
暮青将最上面的拿出来一错,数着足有二十来张,“这是胡公子在玉春楼输给我的,两晚上,胡公子输了足有一万多两。”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不就是一万多两?
盛京的官宦人家多是大族,一万多两银子对哪家来说都是小数目,谁看在眼里了?这些银票与胡文孺贪污西北军抚恤银两有何关系?
暮青看着百官的神色,星眸慑人,忽然将那沓银票一翻,让票面面向百官,一指上面盖着的两道大印,道:“这些银票存在恒通银号,上面有恒通银号的大印和胡府的私印。我想有能耐把官银洗成私银的人,应该不会傻到将银子存在一家银号里。奉县知县将抚恤银两化成银票存进了兴隆银号,胡大人不可能任由银子在兴隆银号里放着,取出来藏好或是存入别家银号才是该做的。”
暮青又将那沓银票在百官眼前晃了晃,“有了胡府的私印,想查出胡大人在盛京哪家银号里存了多少银两,实在是易如反掌!”
百官盯着那银票上鲜红的私印,这下何止眼疼,头也跟着疼起来了。
原来如此!
她当初去玉春楼赌钱,朝中无人弄得明白她的真意,尽管知道她的意图定与查察抚恤银两案有关,但是赌了两晚,哪怕把京中子弟都赢掉了裤子,她也没法拿赢来的银两做文章。毕竟盛京官宦人家都是大族,其中有不少昌盛了百年的,府中积蓄颇丰,家中子弟输的那些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数目,不能硬说这些银子就是从西北军的抚恤银里贪来的,因此这些日子没人看得懂她此举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