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那就派人即刻去太皇太后宫里,问一问匕首有多长!”暮青更敢说,说罢便往桌前一坐,道,“另外,拿笔墨纸砚给我!”
巫瑾不知何时来,不能这么干等着。
“去问!”能救爱子性命之事,华郡主自不耽搁,她遣了婆子出府进宫,又命人给暮青安排笔墨。
笔墨很快便送了来,那被差遣入宫的婆子却刚出侯府便见长街远处,有灯光透雪而来,她还没看清来者何人,便听有宫人高声传报。
“太皇太后到——”
“圣驾到——”
那婆子顿惊,忙跪在门口迎驾,待銮驾到了,领着宫人便进了府往西暖阁而去。
西暖阁里,房门大开,华郡主领着元钰和婆子丫鬟,御医院提点领着一干御医皆到院中跪侯,元敏下了轿辇便怒斥道:“御医不在屋里施诊,出来作甚!”
斥罢,元敏便急匆匆进了屋。
她在前,步惜欢在后,一进暖阁,元敏便愣了愣。
只见里屋桌前坐着一人,正低头疾书,听见太皇太后和圣驾到了,非但没出屋跪迎,连头也不抬。
那少年雪衣银冠,袖束腕甲,武将装束,烛光照着眉宇,虽其貌不扬,却别有一番霜寒之姿。
明知凤驾与圣驾到了,却不起身,不跪迎,世间竟有这等狂徒!
元敏未见过暮青,但一眼便猜出了她是谁。安鹤扶着她,阴柔地瞧了暮青一眼,刚要开口,元敏便抬手阻止了他。
暮青知道元敏来了,却不想跪她,她是不是她的杀父仇人她还没查清,但今晚救元修要紧,她尽量让自己专注于眼前所做的事,不去想元敏。
御医们苦哈哈地进来,守在榻前,把脉的把脉,开方的开方,假意忙碌。
御医院老提点好奇暮青在做何事,走过来一瞧,顿时两眼发直,面露异色!
步惜欢倚在门边,瞧见老御医的神色,缓步到桌边坐了,拿起暮青放在一旁晾干的纸笺,目光一落,挑了挑眉。纸上画着一物,他认得,今儿早晨刚瞧见过——人心!
那人心画得颇为真实,瞧着就跟今早从那尸体里取出来的一样,上头写着几个清雅卓绝的题字——心脏解剖图!
步惜欢眼神一亮,眸底笑意深沉——嗯,她还会画画!只是这技法与宫中画师和历代名家的大不相同。
男子背对着外屋坐着,懒倚在椅子里,看着暮青,看着她的画,不知是对人感兴趣,还是对人心图感兴趣。
元敏立在门口,目光落在步惜欢身上,晦暗难明。兄长曾担心那少年是皇帝的党羽,今早在刑曹堂审时皇帝曾当面打趣少年验尸不精,看起来不像是他的党羽,但皇帝此刻之举似对少年颇为感兴趣,看着又像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