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望着茶炉,头未抬,只漫不经心道:“徒有大志,离去也罢。”
“你说什么?”萧文林回身,气恼地盯住白卿。
“智者谋事,知险而化险;勇夫行事,明知有险而以身犯险;莽夫行事,明知有险而一意赴死。你连勇夫也算不上。”
“那又如何?”萧文林怒笑道,“莽夫亦有一腔热血,亦知天下兴亡!难道眼睁睁看着元党主和养狼为患,不念边关百姓疾苦?萧某虽是一介寒生,良心却在,当一回莽夫又如何?”
“嗯,你倒是不计较赴死。”白卿靠近茶炉烤了烤手,似真似假道,“就是不知圣上可愿你等赴死。”
萧文林一愣,少年学子们望向白卿,见他扫视他们一眼,那一眼少了些漫不经心,多了些意味深长。
“圣上艰难,求才若渴,你等乃是少年学子,国之希冀,入朝堂论国策之才,逞莽夫之勇只可成全自己,留住青山日后却可造福黎民。你们说,圣上可愿看着你等犯险赴死?”
学子们语塞,圣上在朝中虽然艰难,但依旧是九五之尊。大兴士族门阀鼎盛,寒门无路入仕,不知有多少人为求前程拜在士族门下,生受驱使折辱,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如此重要。
“我等只是想为圣上尽力分忧。”柳泽望着白卿,目露景仰。
“力可尽,忧可分,性命不可丢。”白卿一笑,风华雍容,“你等如今确实唯有笔口可倚,但绝不可在江北。江南何家与元家有宿仇,若去江南,可保性命。”
江南?
贺晨道:“可是听闻岭南王乃是元党,与何家军多有摩擦。”
如此一来,江南也未必保险。
“我是岭南人士,岭南王正直爱民,颇得民心,怎会是元党?”萧文林道。
这些学子还是少年郎,且出身寒门,多不知朝廷密事。
“你等可去汴州、吴州、夷州。”白卿指点道,但未多做解释。
少年们却明白了,圣上常去汴河行宫,想必汴州是安全的。吴、夷两州紧邻汴州,虽不知形势,也好过岭南。诗文童谣在民间向来传得快,且天下传闻并非一江能阻隔,他们在江南既可保命又可为圣上正名,到时定有寒门学子响应,圣上若得了寒门学子之心,便是得了天下民心,想必与元家能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