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黄花梨床的事不过是一句斗嘴的玩笑话,暮青很快便对此事失去了兴趣,换了个话题道,“白衣卿相,这名字倒不错,只是一听就是假名儿。”
大兴士族门阀权重,不拜入士族门下的寒门子弟几乎没有机会出仕,士族权贵多看不起寒门子弟,但有人白身出身,却能被士族权贵看重,且争相邀请,并以此为荣。这便是白衣卿相,白衣出身却名动天下的才子。
“我没跟你说过?”步惜欢看着暮青,笑得温柔,“我母妃……姓白。”
暮青一愣,她原以为他取这名字代表的是他对那些少年的期许,未曾想还有这般因由在,“你从未说过你母妃的姓氏,也没说你母妃的娘家事。”
白家如今还在朝中?
“早不在了。”步惜欢转身,临窗远望,望那满园桃花,春风悠悠,声也悠悠,“我父王不成器,不得先帝喜爱,为他指婚时便也没挑那些在朝中太有权势的人家。方才与你提起将作监,我外祖便是将作大监,三品官职,掌宫室建筑、金玉珠翠等器皿的制作,纱罗缎匹的刺绣以及宫中各类器用的打造,府中权势不高,但家财颇丰。先帝也算知道我父王只求安逸享乐,给他指婚时挑了白家这等颇有家财的,可是我外祖官品不高,我父王在兄弟们之间受了不少挤兑嘲讽,连带着便不喜母妃。”
步惜欢长叹一声,半晌才道:“我母妃死后,宫中便在一批赏玩玉器上挑了个瑕疵,将我外祖罢官打发回乡了。”
“老人家如今可还在世?”
“还在,年前来信儿说,身子尚可。”
暮青听了松了口气,步惜欢既然愿意与他外祖家来往,说明他外祖待他应该还不错,只是在江山朝政上帮不上他的忙罢了。
“他们如今可还好?”
“你想见见?”步惜欢见暮青一直问此事,不由回身打趣她。
“怕是想见也见不着。”暮青道,她只是对步惜欢还算关怀的人感兴趣,只是他外祖家既然被罢了官,说好听些叫回乡,其实是被流放了才是,应该轻易不能回京。
“嗯,我外祖一家在江北下陵,那地儿地势低,靠近汴河,连年水灾,大灾之年更是瘟疫横行。”步惜欢淡道,却又笑了笑,“莫担心他们,将作监掌的是土木工匠之政,我外祖一家子都是手艺人,饿不死。”
暮青见他神色没有作假,这才放了心,若步惜欢牵挂他的外祖,那势必要等亲政之后才能见他了。思及此,她便又想到了那些少年要去江南的事,“你虽然不让他们在江北行事,但去江南依旧有险,且他们是我门下清客,一旦不见了踪影,很容易被人猜到。”
步惜欢笑道:“此事你放心,我自会安排人扮作他们,日日去望山楼里吟诗作对,时常来你府上小聚。”
暮青对此并不意外,却还是挑了挑眉,评价道:“刺月门人才辈出。”
江湖杀手都会吟诗作对扮学子了。
“你忘了我培养了一批人专门扮作朝臣送来的男妃?那些公子不是士族出身,也是士族府上豢养的,琴棋书画歌舞杂耍无一不精,我的人若无这些本事哪里能扮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