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时入宫,无人相助,步步为营走到如今,至亲却在背后刺他一剑!
暮青还不知道逼死步惜晟是步惜尘的一人之计,还是这一两日见过什么人,不知那幕后真凶在此事上有没有出过手,也不知毒阎罗是步惜尘从别处买来的,还是他就是那盗毒之人,更不知步惜尘与她爹的案子有无关联。
此案是她这一生中遇到的最难解的谜团,她有太多的不知道,但她清楚地知道一事,那就是步惜欢,她不能明明能预见得到朝中局势,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那步险地!
在看到遗书的那一刻,她就清楚地知道,此案不能再查下去了。
步惜晟不能是自尽,步惜尘不能是凶手,步家子弟不能牵扯进通敌之事里!
此案,需结!哪怕这有违她此生之愿。
那一刻,她懂了何为政治,何为牺牲,何为保全。
“我有话与夫人说,望能单独一叙。”暮青忽然开口对高氏道。
元修和高氏都一愣,步惜欢却望着暮青,眸光深沉如海,似要将她淹没。
暮青没有看他,只看着高氏,问:“府中除了这间书房,还有何处方便说话?”
时辰不多了,步惜晟之死宫里已经知道了,并且在她和步惜欢出都督府前就往内务总管府去了,算算路程,估计假圣驾和宫里的人也快来了。
在此之前,今夜之事必须要有解决之策!
高氏并非蠢笨之人,今夜宣武将军府遭遇大难,她才二十几岁便遭遇丧夫之痛,悲痛之余难免自乱阵脚,但方才听闻暮青一席断案之词,对她已刮目相看,非常时期也顾不得孤男寡女不可独处的礼教了。她看得出暮青有要事与她说,因此点头道:“府里的佛堂是清净之地,平时下人们不可随意进出,若是都督不嫌弃,可与妾身往佛堂一叙。”
“好!”暮青点了点头便与高氏往书房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见元修眉峰压着,眉头深锁,正望着她,她稍一沉默,说道,“你留在这儿,一会儿再说。”
元修眉宇间的沉色稍霁,稍一颔首,暮青便与高氏出了书房,背影一会儿便没入了夜色中。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一尸。
元修望着院中夜色许久,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他这才想起越慈还在,但转身时却见他走到了书架旁,书架旁摆着两把椅子一张闲桌。
越慈竟往椅子里一坐,冷峻的眉眼融了雍容矜贵之态,懒洋洋开口道:“爱卿不妨将门关了,朕也有话与爱卿单独一叙。”
元修听了那声音,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
越慈笑了笑,抬手将面具一揭,露出了真容。
这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