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学习凌迟之法,很可能是刑吏,能得夫人信任,应该出身刑吏世家。再加上他的其他特征,比如左撇子、年纪轻、杀过人犯练过胆子却未凌迟过人,我想符合这些特征之人在刑曹中并不难查。还是那句话,林大人是自查还是我上奏朝廷请旨去查?”暮青不跟林孟和司马家的人辩论对错,查出此人,对错立见!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瓢泼大雨浇散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半条街的人已奔走散去,但仍有想看热闹的人聚在府衙门口的房檐下,踮脚伸头往公堂里瞧,奈何天黑如夜,雨泼如帘,公堂上的情形已看不清楚,连人声也被雨声遮去。
围观的百姓只看见公堂外有一队人马大步走来府衙门口,到了近处仔细一瞧,竟是江北水师的兵将。这些兵将被大雨浇得湿透,面色却如铁石,比天上的黑云还要阴沉。众将士大步出来,铁靴踏雨如奏战歌,个个捏拳杀气腾腾,不知要去抓谁。
但刚走到衙门口,众人便停步回身,似身后传来军令,随后他们没出府衙,竟又回去了。
刘黑子等人回到公堂外,看向林氏。
林氏脸白如纸,凛然一笑,道:“没错,是我。”
林孟和司马家的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齐望向她,仿佛她在开玩笑,一时竟无人相信。
暮青却无意外神色,只问道:“为何?”
天黑雨急,公堂里未掌灯,天边一道白电裂来,但见瓦檐青青雨珠露白,公堂幽暗,天光一晃,尸狰狞,人亦狰狞。
林氏那一笑森寒似雪,见者头皮发麻,却听她悠长一叹,回身望向儿子,目光幽柔,声也幽柔,“敬儿,娘再问你一次,娘屋里那百花烟黛你可瞧见了?”
司马敬神情恍惚,春娘被杀,他被绑来公堂,随后下人背叛,祖母认罪,他已觉得一切如梦,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也被指为凶手!听见母亲问他话,他一时难以回神,下意识地瞥向暮青。
暮青将那百花烟黛用帕子包起来收进了存放证物的木箱里,木箱已锁,却锁不住他的记忆。
这百花烟黛是属国南图进贡之物,祖母贵为县主,得太皇太后赏赐了一小盒,祖母年事已高,少用此物,便给了母亲。他那日去给母亲请安,见一支百花烟黛就放在梳妆台上,想起夜里要与春娘私会,想起她对镜梳妆的娇态,鬼使神差地便动了歪念。他偷了那支百花烟黛,次日府中办园会,那些夫人小姐听闻祖母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赐,便笑闹央求着一观,祖母便命母亲去取,母亲这才发现百花烟黛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