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似乎只能说这些话了。
“那些是何物?”片刻后,暮青打破了沉默,看向随军押运的那些铁皮马车。马车的车厢四面围着沉厚的铁皮,不知里面是何物。
“抚恤银两。”元修道,西北军的抚恤银两被贪,得她破了此案,时经两个多月,银两已全数收缴国库,今日点了下来,他要带走,沿途亲自发下去。那些州官县官,他不信任,此番一定要亲眼看着抚恤银两发到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家眷手中。
暮青却皱了皱眉头,“与你随行的将士只有这五百来人,押运抚恤银两,可否险了些?”
西北军被贪的抚恤银两足有五百多万两,沿途所经的地界万一有匪呢?
“鲁大会率三万人马来接,军令前些日子就送去边关了,这会儿他们少说已到了越州了。”元修看着暮青担忧的样子,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问她,“怎么,这些事他没跟你说?”
季延在身旁,说此话时,元修打马上前,声音略低,显得更沉。
暮青目光有些凉,“你不也没说?”
元修冷笑,有些自嘲,他倒是想说,她那日随着巫瑾走了,他哪有机会说。她与谁走得近,平日里做些何事,心里想些何事,不也是从不与他说?
比方说此时,她就在他面前,却不知为何觉得远隔千山万水。
她在他心里越埋越深,他却已走不近她。
阿青,我们何时如此疏远了……
他想问,却不知为何问出口的是别的话,“选后之事呢?他告诉你了吗?”
暮青一愣,元修见她不知情,顿时怒火中烧。他想将她骂一顿,直至骂醒,让她看清君恩寡薄,看清帝王之家有朝一日必定伤她,可身在城门口,四面是人,已不合适说这些话。
“行了,别怔着了!”元修没好气地道,他见不得她伤怀,也做不出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有一说一,“这回去西北,盯着关外只是其一,拖延选后也是其一。”
问她知不知道朝中在为他选后,他只是希望她知情,不希望她事事都被那人蒙在鼓里。但那人为她所做之事,他也不屑隐瞒,胡使一离京,那人便猜出朝中该为他选后了,他与他密谋了此事,他离京赴边关,一可帮他拖延选后,二可沿途将抚恤银两发下,了结他自己的这桩心事。
说到底,此番离京是君臣互惠。
只是这场互惠,他为了江山和她,他为了西北军的将士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