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步惜欢离开时,暮青策马下了山坡,她没有去追,却在官道上目送男子离去,直到那背影被夜色吞没。
她披着素白的披风,打马回头时,雪冠上一支乌竹簪翠润沁凉,划破疏淡的月光,如剑。
“走,回营。”
月杀在暮青和步惜欢从山上下来时就等在官道上了,两人一同回了大营。
一回到军帐,暮青就想歇息,却看见桌案上放了只玉盒和一封封了火漆的信。月杀未进帐来,暮青也没唤他,这玉盒看着眼熟,她确定是瑾王府的东西,而且确定里面放着的不是药。
她日日服药的事只有月杀知道,他绝对不会把药放在桌案上,而且为了方便她将药带在身上,她用的都是药瓶,而非药盒。
暮青拿起那只玉盒,只觉得入手冰凉,竟是寒玉,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圈丝线,触之柔软冰凉,她在为元修取刀补心的那天夜里见过。
白獭丝!
她放下玉盒,将信拆开,见信是大哥写给她的,只有寥寥几句:“英睿都督,见信如晤。闻都督生辰将至,本王远在西北,无以为赠,唯有此宝堪赠友人,愿能平冤救人,不负一生之志。生辰永乐,福厚康宁,敬请大安,南图质子瑾。”
巫瑾来大兴为质时带了两件秘宝,一是《蓬莱心经》,二是白獭丝,前一物给了步惜欢,后一物给了暮青。暮青心中感动,却觉得受之有愧,大哥乃是神医,若能克服洁癖之症,此物在他手中必定更有用些,她收着此物,还不知几时能用到。
前些日子,元修在关外遇刺,犯了心疾,大哥去西北时带上了白獭丝,如今又送回来了,即是说元修的心疾已无大碍。可大哥的信中有“远在西北”的话,似乎有近期回不来的意思。
这事儿暮青还真猜对了,元修的内伤已大愈,心疾需久养,他身在边关,元家放心不下,便命巫瑾留在西北,日后随元修一同还朝。
元修受伤后,顾老将军便接手了西北的军务,嘉兰关城内的大将军府里日日都有关外的军报呈送,西北军却按兵不动,没有再干预过关外的局势。关外只剩下狄人和勒丹两个部族,乌那和月氏的兵马归了狄部,戎部的兵马归了勒丹,但原先的草原五部各有信仰,灭族之仇和信仰之变的矛盾必然存在于如今的狄部和勒丹之中,元修戍边十年,素有战神之名,又对草原部族了解甚深,他未必没有离间之计可干预关外的局势,可他回关之后,一兵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