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荣声音一冷,“怎么?”
“李将军,今日晋王一党作乱宫中,严守宫门何等要紧,将领们皆入宫听传,何人指挥禁卫军?”
“卫尉大人是在质疑太皇太后的懿旨?”
“不敢,谨遵懿旨!”许方领旨起身,却看了眼李朝荣身后所率的千余御林军,心中疑虑未去,问道,“李将军传旨,为何率这么多人前来?”
“宫里混进了刺客,疑为晋王乱党,但人数不明。太皇太后有旨,宫里的宫女太监,不论品阶,所属宫局,皆斩!”李朝荣临危不乱,面色冷肃。
许方一惊,这懿旨倒像是后宫里的那人下的……
宫里正乱着,他并不敢耽搁太多时辰,今日的差事若是办不好,日后清算,许家满门都担待不了,因此许方只以为是自己的求胜心重,多虑了,李朝荣带着太皇太后的玉牌来传旨,怎会有假?
因此,许方转身便命副将去前头四道宫门传旨,但刚走了两步,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不对!
宫里谣言四起,太皇太后若真命李朝荣屠宫,想必事态严峻,已到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地步!那么,既然事态如此严峻,太皇太后理应派人给李朝荣传旨,李朝荣此时理应在屠宫才是,怎会有工夫到东门来?
给李朝荣传旨的那人哪去了?
那玉牌理应是传旨之人拿的,怎会在李朝荣手中?
许方心里咯噔一声,头顶上忽有阴云遮了日光!阴云诡秘,当头一掠,许方正被心中的猜想惊得晃神儿,纵然觉出杀机逼近,也还是慢了一步。
剑音如清风,划过耳旁,搁到了他的肩上,压着颈,冰凉肃杀。
李朝荣已纵身下了战马,鬼影般立在他身后,声音森寒,“卫尉大人实不该如此聪明。”
“统领!”
“李将军,你想造反?”
戍守崇荣门的禁卫军惊骇呼喝,纷纷拔刀,弓手围来,满弦待发!
李朝荣所带的一千御林军见此事态,面色冷漠,一动不动。
李朝荣挟制着许方,瞥了眼他的副将,道:“不想你们统领血溅宫门,就将禁卫军的一干将领全都传来此处。”
不可!
许方想出声,却被李朝荣点了哑穴,他急怒攻心,只得用眼神威慑副将,望他能懂。
此处五重宫门,有禁卫军五千精兵,凭区区一千御林军根本就兴不起风浪,李朝荣假传懿旨要禁卫军的将领全都来此,必是想挟制将领,让禁卫军无人统帅形同乌合之众,兵不血刃拿下宫门!
不可受此挟制,否则盛京宫今日必有夺宫之险!
那副将看看许方,又看看李朝荣,不知该听谁的。
“你不在意他的性命,也该在意你家眷的性命。”李朝荣又道。
那副将一听,顿时大惊!
许方见此,心中怒极——谎话!莫要上当!
如果李朝荣要以妇孺为质,那何不绑了他许家人,直接以家眷为要挟便可,何必要假传懿旨?
李朝荣是江湖正派忘川门的弟子,今日就是屠尽禁卫军一万将士,也不会手沾妇孺之血!
“北街永安巷,禁卫军左将军府,你高堂尚在,有嫡子二人,庶女一人,而今嫡妻又添喜事。”李朝荣看着那副将,不紧不慢地道。
那副将大惊,他的嫡妻三天前才诊出喜脉,因知道近日盛京城里必不太平,故而没有四处张扬,李朝荣竟连此事都知道!
他明白,他的家眷并没有被绑来此处,李朝荣之言真假难辨,但……他不敢赌。
那副将闭着眼对李朝荣抱了抱拳,转身奔出了崇荣门。
“太皇太后懿旨,宣禁卫军将领入宫听传!”
许方两眼发黑,直欲吐血,也跟着把眼一闭,面露死灰之态。
蠢货!
盛京宫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