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胶鞋踩在走廊地板上轻微而有力的声音慢了下来。
聂剑锋跟着停下脚步,看着李战若有迟疑的神情,问,“你打算给他一次机会?”
“嗯。”李战点头,沉声说,“不拉他一把有可能他的前途就完了。”
聂剑锋说,“不是不给他机会,是他不珍惜,不,他根本不屑于你给他机会。”
李战说,“老聂,他才二十二岁。你二十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还不是一样的一点就炸。年轻人有脾气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能力脾气又大。他的工作态度有待改进,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吧?”
顿了顿,他沉声说道,“牛耀扬已经把主要责任扛下来了,再从重处理多一个有意义吗?我们的目的不是惩罚谁而是杜绝此类失误再次发生。治病救人治病救人目的是救人,把人治死了不是脱离目的了吗?”
聂剑锋说,“哎,你这个人真的不适合当官,就你这妇人之仁我是真没法说了。全军那么多官兵有能力的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有区别吗?讲句难听的,你要是在其他飞机上出这事都还好说,可这是担负着全军实战试飞任务的飞机啊,就这么一架时间又这么近。幸亏立明班长提醒得及时,否则右发报废了等新发过来你试飞还搞不搞?关键还是态度,态度态度,你看他那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甩什么破罐子破摔,部队是能任性的地方吗?我自认待人还是比较宽容的,可他这一号所谓的名牌军校高材生我真是第一次见。”
“看看,看看,说就事论事你这不还是带了个人情绪。咱们过来准备跟他怎么谈的,不是早都决定了暂时把他调离重新接受相关的培训尤其是工作安全意识方面的培训的吗?就因为他一时冲动说了几句气话就把这个本该给他的机会收回来?我思来想去这么做不妥。二十二岁的年纪,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是不能一棍子打死的。”李战笑着说,“都说我适合干政工,以前我不信现在我有些信了,处理这一类事情我是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聂剑锋无奈地摇头苦笑,“好,我赞成。”
“哟,你挺善变。”李战打趣道。
聂剑锋摊着手说,“老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替他背责,你我可都答应了,这个机会不给他至少对不起老牛的一片用苦良心。”
“这就对了嘛。好,你去找他谈吧,好好说不要总摆着个臭脸,以说服为主。别怪我危言耸听,处理好了大队以后多个技术骨干为部队保留了人才,处理好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个想不通脱军装走人也不是不可能。”李战正色道。
聂剑锋颇有些言不由衷地说,“走人就走人嘛,军校每年那么多毕业生。”
真的是个人才,歼-11b、歼-16、歼-15、歼-10b等新三代机所搭载的航电系统罗伟都非常的熟悉,他在校四年就是专门学这个的。
牛耀扬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他的唯一原因就在这里,别以为傻大牛没大局观,他的大局意识比许多人的都要强。
李战走了,聂剑锋去而复返,再回到小会议室里看到的是趴在桌子上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大哭的罗伟。
“老李说得对,搞好了有可能成为旅里的技术骨干,搞不好的话这个兵就废了。”
聂剑锋心里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罗伟,我以老兵的身份和你聊一聊,你能控制住情绪后告诉我,然后我们开始。”
……
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人生病全家吃药,这一次整顿的重点是新下部队的官兵,军官和士兵全部囊括在内。这些结束了新训没多久的新同志早都把当事人也翻来覆去骂了几千次了,可该整顿的还是要整顿,该加强教育的还是要加强教育。
牛耀扬没有责任吗?
他的责任也许可能应该会比直接责任人更大一些一丢一点点?
机务组所有人的工作都是他检查验收的,他没有发现问题就要承担责任。
从整个事情看,所有人都感到庆幸。最终的详细报告显示,就差那么一分多钟,如果着陆的时间再慢个一分多钟事故征候就会变成事故,失去了右发动力的原型机是否能够安全返航是未知数。经济损失放到一边,起码严重影响了实战试飞工作的进程。
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影响,部队向厂家做了通报,厂家特别强调部队修理厂没有修理太行改航发的能力。厂家派人过来进行维修,检测、试飞,没半个月时间搞不掂,而且这还是最快速度。
第二次对抗演练之前1616号歼-16只能趴窝了。
别说原型机的实战试飞,全旅部队的飞行训练都停止了,旅里宣布全旅部队进行为期一周的安全教育,重点放在了地勤机务保障这一块。
1616号歼-16出事的当天应婉君就到了部队,但是直到三天后才见到李战。原来的场站家属大院经过了现代化改装后成了基地已婚营连级干部的家属房和接待来队家属的小招待所,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现在的战训基地已经没了之前西部破落场站的模样了,大量的基建工程在进行,其中包括生活保障设施。对一个齐装满员后常驻兵员达到五千人的正军级空防基地司令部、战训基地来说,各类保障的要求更高了。
李战一进门,应婉君就扑上来低空突防成功展开了攻击……
此时李战刚刚参加完全旅第一次安全专题教育会,整个上午四个小时旅长讲了政委讲中途根本不带休息的实在是累得够呛。本来想着过来看看应婉君带她去饭堂吃午饭,结果一进门就遭遇这样的低空突袭。
李战怎能受此凌辱?
他后脚一勾把门摔上后立即予以了坚决的反击。